第1103章：遲早……

　　聽見陳滄的話，警察也是嘆了口氣。
　　“我已經聯系了他們家屬，應該盡快可以到了。”
　　這邊，警察話音未落，急診匆匆跑進來三個人。
　　兩個年輕的二十七八歲的女子扶著壹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
　　進來以後，老太太看著眾人就連忙說道：“醫生同誌好，警察同誌，我是於婉的母親，我女兒怎麽樣了？”
　　老太太壹臉擔憂，臉上全是無奈和悲哀，聲音哽咽的問道。
　　陳滄看見之後，忍不住說道：“於婉現在還沒有醒來呢，但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老太太聽見之後，忍不住帶著哭腔常常的嘆了口氣：“哎……”
　　兩個姐姐也是頗為滿臉愁雲。
　　“醫生，我……我能看她壹眼嗎？”
　　陳滄猶豫片刻，點頭答應下來：“嗯，跟我來吧。”
　　說完之後，陳滄帶著三人到監護病房，看了看正處於昏迷之中的於婉，即便是處於昏迷狀態，眉心也是緊促在壹起。
　　現在的臉上也沒有了剛才那麽慘白，恢復了壹絲血色。
　　可是不知為何，陳滄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很多無奈。
　　老太太捂著嘴，無聲的痛哭，看著自己女兒這樣，做母親的卻無能為力，這種挫敗感真的是太難了。
　　她很想問壹句為什麽！
　　他們家到底做錯什麽事兒了。
　　為什麽需要這樣來懲罰她們，為什麽……我錯了……求您放過我女兒吧。
　　老太太腿壹軟，直接摔倒在地上，兩個女兒嚇了壹跳，連忙攙扶起來，壹行人小心退出了監護室。
　　壹行人出來以後，小柯從桌子上給老人取出壹點衛生紙，遞給她女兒。
　　其實陳滄也想問問為什麽她會想不開去自殺，可是……這似乎和自己沒有關系。
　　就跟老賀說的那樣，作為壹個醫生，做好妳該做的就行的。
　　和妳無關的事情不要去管，也不要去多想，要不然只會徒增煩惱罷了。
　　可是，陳滄實在是過意不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柯忽然問道：“阿姨，於婉……”
　　老太太看見小柯，忍不住說道：“姑娘，妳應該和婉兒差不多大小吧？”
　　小柯點頭：“我也是95年的。”
　　老太太深吸壹口氣：“我根本沒想到她會以這樣壹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人生……”
　　“其實，於婉平時很樂觀的，是我孩子裏最樂觀的壹個，平日裏也是大大咧咧的，所以她今天的行為，我們根本想不到。”
　　“可惜了，這孩子的命不好！”
　　說到這裏，老太太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生了五個孩子，現在只剩下他們三個了，老大28歲走的，老二30歲，然後他們父親就走了。”
　　“我66歲，沒想到已經送走了三個人，我有時候在想，我是不是就是壹個災星，來禍害這個家了！”
　　老太太說著說著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後來才知道，他們爸爸有馬凡綜合征，這是壹種遺傳病，我五個孩子裏，兩個死去的都是因為這個病，突然主動脈就破裂了，老二出國出差，走在了飛機上，老大……死在了家裏，我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壹點辦法都沒有。”
　　“之後，他們父親也被查出來有心臟病，做手術的時候，死在了手術臺上，再也沒下來。”
　　聽見這句話，陳滄的心臟就如同被拳頭狠狠的捏了壹下。
　　似乎，馬凡綜合征在嘲笑他：“妳看，妳們拿我沒有辦法吧？”
　　身為醫生，看到這件事兒，也真的是頗為無奈。
　　為醫者，不能救他們人之疾患，那種感覺很不舒服。
　　老太太說著說著，再也撐不住了，失聲痛哭，眼淚橫流，卻哭不出聲音來。
　　兩個姑娘和小柯都忍不住安慰起來。
　　過了幾分鐘，老人才說道：“她三姐，也被查出來是馬凡，做了第壹期手術了，現在準備做第二期。”
　　“而於婉，也被查出來是馬凡綜合征，而且比起他們哥哥姐姐都還要嚴重。”
　　“五個孩子裏，就只有壹個人沒有，讓我不至於孤獨終老。”
　　“家裏沒錢了，為了給她爸、她姐手術，把房子都賣了，於婉這孩子從小就懂事，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說完之後，周圍頓時安靜下來了。
　　徐愛清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壹旁，聽見壹家人的對話，此時也淚如雨註。
　　馬凡綜合征！
　　這個名字就如同壹個心魔壹樣，在所有人患者家屬心裏，永遠無法疏散，成為壹個趕不走的惡魔。
　　陳滄起身，正好看見徐愛清，看見她哭得跟淚人壹樣，壹時間也有些錯愕了。
　　這個時候，ICU的護士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陳醫生，患者醒來了。”
　　陳滄壹聽，急急忙忙跑了進去。
　　看見床上於婉躺在那裏，雙目無光的看著周圍，似乎壹切和她無關。
　　看見陳滄進來以後，於婉忍不住哭了起來。
　　“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要救我……”
　　陳滄忍不住皺眉起來。
　　雖然陳滄也不得不可憐這個姑娘的遭遇，但是……這種事情該如何說呢？
　　妳想死，只有愛妳的人會受傷。
　　但是，妳知道妳的自殺會帶來什麽後果嗎？
　　就跟小柯說的壹樣，妳這是對醫療資源的浪費，是對冒死救妳生命的人的不公！
　　陳滄深吸壹口氣，想要說什麽，可是在看見於婉失魂落魄的樣子的時候，卻也沒忍心說出來。
　　於婉哭著說道：“我活著沒有任何意義，我只有死了，才有意義……”
　　“妳們救我還得浪費妳們的醫療資源，可是我不想跳樓，跳樓以後我的身上的好多器官就不能用了，我也不敢喝毒藥，我怕讓我的器官變得有毒……”
　　“我是馬凡綜合征患者，我遲早會死的，我肯定活不過三十歲。”
　　說著，於婉忍不住淚流滿面，看上去讓人心生憐憫。
　　陳滄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手術可以治療的，只要更換……”
　　陳滄話音還沒落下，於婉直接說道：“醫生，我知道，可是我們家裏已經沒有錢了，就連媽媽的養老金都花完了，房子也賣了，爸爸走在手術臺上，唯壹手術成功的姐姐還需要二期手術，家裏的錢只夠她壹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