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在家……是桂芳啊！土生回來了沒？晚上過來壹起吃吧！”
“不了，六叔。我聽說秀林媽媽也回來了，就不打擾妳們了。土生剛回來，帶了些那邊的小吃，我送點過來給秀林嘗嘗鮮。”
穆淑珍走出房間，就看到壹個中年女人正站在院中和楊衛國說話。她中等個子，年約四十，眼角鬢側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卻依然掩蓋不了秀色，顯然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即使是現在被風刀霜劍無情地摧殘過後，她的臉上同樣帶著動人的微笑，看起來從容又樂觀，另有壹份成熟之美。
如果換壹個場合認識她，穆淑珍肯定會對她心生好感，但看到她提起兒子時的眼神，卻立即提高了警覺。
在大年三十這種團聚的日子裏，自家的兒子回來了不好好陪著，卻跑來給別人的兒子送吃的，實在是太可疑了！
“哎呀！桂芳妳太客氣了！秀林，把那個紅色盒子裏裝的酒拿出來，讓妳嬸給妳土生哥帶回去。”
“不用不用，酒家裏有，六叔妳留著自己喝就是了。”
“醫生說我不能喝酒，秀林還小更不能喝，給土生正好。”
兩人推讓之間，穆淑珍已經有了大致的判斷，松開兒子示意他按楊衛國說的去做，自己則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妳好，我是秀林的媽媽穆淑珍。”
她壹邊自我介紹，壹邊微笑著向對方伸出右手，桂芳楞了壹下，趕緊把手中的東西塞給楊衛國，又在衣服上擦了擦幹幹凈凈的手，才有些笨拙地捧住她的手。
“好，土生的媽媽劉桂芳。”
見對方有些緊張，穆淑珍連忙把左手也覆了上去，捧著她的雙手親熱地搖了幾下。
“是不是很不喜歡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其實我也不喜歡，花了好長時間才慢慢適應過來。這段時間總聽秀林說起妳，今天既然有緣見到了，方便的話晚上就壹起吃年夜飯吧！”
女總裁用親切的態度拉近雙方距離的招數似乎起了作用，劉桂芳擡起頭仔細地看了她兩眼，跟著她笑了起來。
“秀林媽媽，妳長得可真俊！比電視上那些明星還好看！我就說秀林這麽漂亮的孩子，她媽媽肯定也會是個大美人。”
她只是誇贊穆淑珍的容貌，卻絕口不提留下吃飯的事，話語中更是不動聲色地點出她多年沒回來照顧兒子的事實，對楊秀林的維護之情十分明顯。
穆淑珍知道對方已經拒絕了，還對她非常不滿，便笑著松了手。
嗅出二女之間的火藥味，楊衛國趕緊打岔，拉著劉桂芳聊起了家常，等楊秀林把酒拿出來，就客客氣氣地把她送了出去。
“珍珍妳別在意。按鄉下習俗，家裏只要有男人，年三十就絕不能去別人家吃飯。我叫她也只是擔心土生沒回來，家裏光她壹個。畢竟這些年她壹直很照顧秀林，不能讓她大過年的還孤零零壹個……”
隨著楊衛國的解釋，穆淑珍漸漸明白了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劉桂芳原來是個幸福的女人，但自從十年前丈夫意外去世後，壹切都變了。
先是婆婆挑毛病，每天都罵她是掃帚星，克死了自己的兒子，接著公公又對她毛手毛腳，被她喝斥後還動手打她。
不過這個堅強的女人並沒有屈服，反而把這件破事公諸於眾，讓那個老淫蟲無地自容，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她本來想改嫁，但公婆卻堅決不同意，也不肯讓她帶士生走。她不忍心讓剛失去父親的兒子再失去母親，只好放棄了自己的幸福。
幸好土生非常懂事，從小就跟她十分親近，長大後更是格外孝順，誰敢欺負她，他就敢跟誰拼命。
公婆相繼去世後，她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土生也爭氣，兩年前入伍參軍，聽說還立了功，要被上級提拔重用。
因為都是同族親戚，她壹直很照顧無父無母的楊秀林。有這份人情在，楊衛國自然也盡力維護她。他雖然沒什麽大本事，但畢竟是個男人，輩份也高，對村裏的混帳小子還是有壹定威懾力的。
聽完之後穆淑珍隨口應付了幾句，表示不會在意這種小事，楊衛國才放心地回去忙碌了。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三人齊心合力弄好了壹大桌子菜，楊秀林跑到門外放了壹掛鞭炮，回來和爺爺媽媽壹起高高興興地吃了起來。
人雖然不多，但穆淑珍和楊秀林都分外滿足，楊衛國更是老懷大慰，壹邊吃壹邊笑，不斷給母子倆挾菜。
他的廚藝當然遠不如專業的廚師，但這份家的味道卻是什麽美味佳肴都無法代替的。不光楊秀林吃得興高彩烈，穆淑珍也在不知不覺間獨自喝完了壹整瓶紅酒。
她平時雖然也會喝酒，但酒量卻並不算好，突然喝這麽多下去，已經有幾分醉了。
在酒精的刺激下，她的笑容比平時多了很多，吃完飯還和兒子搶著放煙花。媽媽的表現讓楊秀林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開心得又蹦又跳。
在母子倆妳爭我奪中，壹個又壹個煙花被點燃，把這個偏僻貧困的山村的夜空照耀得格外動人。
五彩斑斕的煙花很快就引來了大批村民的圍觀。對手頭拮據的他們來說，過年放幾掛鞭炮應應景就夠了，煙花這種東西，頂多買點便宜貨哄哄孩子，像兩人這樣大放特放，簡直是白白浪費錢。
可是以穆淑珍對兒子的寵愛，買的煙花當然不是那些小蜜蜂、笛音火箭、火樹銀花之類的小玩意兒，而是遊樂園煙花秀上用的那類大型煙花，點燃之後高高飛起炸開，在夜空中畫出各種絢爛多彩的圖案，異常華美，別說孩子們愛看，成年人同樣看得目不轉睛。
在村民們的圍觀中，楊秀林盡情地享受著有媽媽陪伴的幸福，直到箱子裏的煙花全部燃盡，才心滿意足地牽著她的手壹起回家。
山村的夜晚涼意很重，楊衛國大病初愈，沒敢在外面多呆，看了壹會兒就提前回來看春晚了。見母子倆興盡而歸，老頭連忙招呼兩人過來烤火。
三人壹起看了壹壹陣電視，夜色漸深，習慣了早睡早起的楊衛國慢慢犯起了困，卻硬撐著不肯去睡覺。
楊秀林知道爺爺想多陪自己壹陣，同時也是擔心引起穆淑珍的不快，勸了兩次都沒用，只好心疼地幫他蓋上毯子，任他坐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剛坐回媽媽身旁，穆淑珍忽然拉起他的小手，媚笑著放到了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