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李淵的謎之操作

　　“啊？”
　　殷元壹臉愕然，追問道：“怎麽講？”
　　屈突壽憨厚的臉上露出壹絲賤兮兮的笑，“他闖武德門的時候，我們就暈過去。”
　　屈突壽年齡大、閱歷深，看的比殷元要清楚。
　　只要李元吉沒有被削爵，那就說明李元吉沒有‘失寵’。
　　李元吉沒有‘失寵’，那就不能跟李元吉起正面的沖突。
　　所以李元吉闖門的話，絕對不能攔。
　　壹旦攔了，被李元吉打了，那就是白打。
　　打了李元吉，李淵說不定會發火。
　　李淵在護犢子這方面，是蠻橫而不講理的。
　　殷元懵懵懂懂的道：“怎……怎麽暈？”
　　屈突壽錯愕的看著殷元，道：“怎麽暈還要我教妳？”
　　妳可以說呼吸的時候聞到了壹股酒味，微醺了，就暈了？
　　再不行就胳膊上的傷勢突然發作，引發了腦疾，然後暈了？
　　借口可以離譜到讓人壹聽就知道是瞎編的。
　　但李淵不會在意。
　　李淵只需要妳給他壹個借口，他好大方的饒恕妳失職的過錯。
　　屈突壽神情復雜的看著殷元，感嘆道：“晚上回去問問殷國公……”
　　殷元通過屈突壽的反應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問了壹個很蠢的問題，然後壹臉尷尬。
　　他只是殷府次房壹個微不足道的庶子，從小沒了娘，沒人疼沒人愛，也沒什麽人教他人情世故。
　　長房的伯父生不出兒子，也不知道看中了他什麽，居然將他過繼到了名下，成了國公繼承人。
　　他不是蠢，只是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宮裏很多門道，單純了壹點而已。
　　……
　　李元吉不知道，他剛剛見過了兩個國公二代們正在商量著如何為他合理的放水。
　　他離開了武德門以後，在武德殿內又晃蕩了壹圈，回到了武德殿正殿。
　　冬天的武德殿沒啥看頭。
　　除了古樸的亭臺樓閣等建築外，沒什麽值得看的。
　　大部分制植被已經枯萎了，僅有寢殿的幾樹梅花在爭艷。
　　李元吉在武德殿內晃蕩了壹圈，得出的結論就是，古人之所以喜歡詠梅，壹是欣賞梅花迎著寒冬開放的傲氣，二就是閑的。
　　因為冬天除了梅花、雪景，真的沒啥能看的。
　　坐在武德殿長幾上，李元吉再次翻開了《傷寒論》。
　　這書看著有癮。
　　這書明顯不是醫聖張仲景所著的那本，裏面夾帶了不少私貨。
　　前兩日李元吉在裏面看到了古代版的縫合術，這兩日又從裏面看到了晦澀難懂，卻讓人不明覺厲的房中術。
　　可惜沒有插圖，差評。
　　楊妙言不知道有沒有看到這壹卷。
　　李元吉想著想著有點失神。
　　楊妙言如同壹個勤勞的兔子，將壹只又壹只‘蘿蔔’搬到了李元吉面前。
　　等到李元吉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楊妙言，帶著四只‘蘿蔔’，正好奇的看著他。
　　李元吉先是看了壹眼楊妙言，又看向了四只‘蘿蔔’。
　　壹大三小。
　　大的八歲，裹著厚厚的衣服，有點呆，有點怯，看著像是個呆冬瓜。
　　小的壹個三歲，兩個兩歲，也裹著厚厚的衣服，眼珠子在四處亂撇，沒有定性，最小的兩個明顯有點呆，還流口水。
　　大的正是竇建德的幼女竇婠。
　　李元吉將她交給了楊妙言照顧，叮囑了要照顧好，楊妙言就拿她當齊王府的孩子看待。
　　吃穿用度跟齊王府的孩子看起。
　　竇婠經過了楊妙言的打扮，看著明顯比之前精神了，也比之前更有貴氣，就是性子還是壹副怯怯的樣子。
　　三只小的，是李元吉繼承的‘遺產’。
　　三歲的那個是齊王庶長女李絮，兩個兩歲的，壹個是齊王庶次女李兮，壹個是齊王庶長子李承業。
　　皆是齊王府的幾位夫人所出。
　　楊妙言並無所出，但府上壹眾庶子庶女，皆需要奉她為嫡母，由她撫養、教導。
　　所以她能帶著幾個小家夥壹起出現在李元吉眼前。
　　李元吉依稀記得，歷史上似乎並沒有關於李絮、李兮的記載，她們不是早早的夭折了，就是在那場政變中被波及了。
　　李絮、李兮、李承業現在只有壹個身份，那就是齊王子女，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爵位和尊號。
　　李淵目前為止只給嫡孫子嫡孫女封了爵位、尊號，庶孫子庶孫女還沒有封。
　　“阿郎……”
　　楊妙言輕聲呼喚，聲音很輕很柔，給人壹種如遇春風的感覺。
　　李元吉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壹側的坐榻。
　　楊妙言也沒客氣，也不需要客氣，大大方方的坐在李元吉身側，伸手將流著口水求抱抱的李承業塞到李元吉懷裏，自己抱過了李兮，讓竇婠帶著李絮在殿裏玩。
　　李元吉有些手足無措，他並沒有多少抱孩子的經驗。
　　還好李承業足夠皮實，也不哭，也不鬧，就流著口水，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直勾勾的看著李元吉。
　　“妳怎麽想到來看我了？”
　　李元吉小心翼翼的抱著李承業，笑著問。
　　楊妙言淺笑著道：“阿郎交代的差事，我已經辦完了，特來向阿郎復命。”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我不是說了嘛，妳是府上的女主人，妳處理府上的事情，是應該的。”
　　楊妙言笑道：“總得跟阿郎說壹聲。”
　　李元吉下意識的道：“是要我誇誇妳嗎？”
　　楊妙言壹楞，耳垂微微有些發紅。
　　臊的。
　　她雖說年齡不大，可該懂的都懂了。
　　平日裏丈夫也不怎麽跟她調情，猛然間聽到這話，確實有點臊得慌。
　　“阿郎說笑了，我只是聽說阿郎今日似乎心情不錯，在府上轉了足足兩圈。絮兒、兮兒、承業許久沒見到過妳了，所以帶他們過來看看妳。”
　　楊妙言被李元吉臊的不敢再跟他打太極，立馬說出了她的來意。
　　李元吉有點尷尬，他只顧著自己在武德殿正殿躲清閑了，倒是忘了考慮三個小孩子對父親的思念了。
　　雖然前身的三個孩子跟他沒太大關系，但他既然繼承了前身的身份，那就有義務照顧他們。
　　“往後妳閑著的時候，可以經常帶他們到這裏來。”
　　李元吉壹臉感慨的說。
　　楊妙言略微楞了壹下，下意識的點了壹下頭。
　　不等李元吉看到她的反應，她又開口道：“就在剛才，東宮差人從武德東門送過來了壹些東西，說是送給妳的禮物，我看了壹下，全是各地的貢品。
　　我不知道東宮為何會給妳送禮，所以沒敢收。
　　如今東宮的人還在武德東門等著。”
　　自從被自己的堂姊算計了壹次後，楊妙言不得不打起幾分精神，應對壹切跟齊王府有關的往來。
　　壹些她能看透目的的，她會自己處理，看不透目的的，就跑來請教李元吉。
　　雖然在楊妙言的印象裏，自己的丈夫沒什麽腦子。
　　但壹些大事上，只要是自己丈夫做的決定，即便是出了差錯，也怨不到她頭上。
　　李元吉明顯的楞了壹下，“大哥給我送禮了？”
　　楊妙言緩緩點頭。
　　李元吉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李元吉明白了。
　　李淵八成是將他的奏疏拿去給李建成看了，很有可能也給李世民看了。
　　他的奏疏不光能惡心人，也能成為李淵試探兩個兒子的工具。
　　但李元吉覺得李淵不可能這麽幹，沒想到李淵真這麽幹了。
　　李淵還真是騷操作。
　　這麽做，在李淵看來，或許沒什麽不對。
　　但是在李元吉看來，問題大了。
　　李淵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李建成，雖然妳是太子，但是妳能不能成功上位，還有待觀察嗎？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李世民，兒子，妳還有機會。
　　李淵或許沒這個想法，但他的做法就是這個意思。
　　李元吉突然有點心疼李建成了，被他惡心了個夠嗆，還被李淵捅了壹刀。
　　最重要的是，被李淵捅了壹刀以後，還沒明白過來，還給他送禮，給李淵表態。
　　“大哥真可憐……”
　　李元吉由衷的感慨。
　　楊妙言茫然道：“什麽？”
　　李元吉看了楊妙言壹眼，笑道：“沒什麽，既然是大哥送的東西，那妳就收下吧。俗語有雲，長者賜，不敢辭嘛。”
　　楊妙言沈吟著點點頭。
　　她總覺得李元吉和李建成之間應該發生過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李建成之前派人將並州的公文送到武德殿，走的也是武德東門，所以她是知情的。
　　李建成先是給李元吉送並州公文為難他，隨後又給他送禮，這裏面要是沒發生點什麽，她絕對不信。
　　武德殿被封，八成也跟此事有關。
　　不過，楊妙言是個聰明的女子，李元吉不說，她也不問。
　　“阿郎說能收，那我就收下了。”
　　楊妙言笑著說。
　　說完這話，看到李元吉桌上的《傷寒論》，又道：“阿郎答應我的，還沒兌現……”
　　李元吉楞了壹下，見楊妙言目光落在《傷寒論》上，立馬想起，他之前答應幫楊妙言找壹些宮裏的女醫官，教授楊妙言壹些醫術。
　　這件事楊妙言自己倒也能辦，但沒李元吉那麽氣長。
　　李元吉找個借口把人弄到武德殿以後，不放人也沒人敢問。
　　但是楊妙言將人召到武德殿，不出三日，太醫令就會上門來要人。
　　女醫官是稀缺性人才，人數很少，宮裏壹些貴人得了什麽不方便男醫官看的病，就需要她們出馬。
　　宮裏的女人很多，比楊妙言身份高的也有那麽壹些。
　　楊妙言還沒辦法在她們手裏保住女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