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這就出征了嗎？

　　“蔣國公老成持重，比兒臣更適合充任後軍總管壹職。”
　　李元吉壹臉誠懇的向李淵說。
　　既然李淵和李世民達成了協議，李淵也沒必要再拿他拿捏李世民，他也沒必要去戰場上冒險。
　　就齊王府那三瓜兩棗，上了戰場還不夠敵人壹勺燴呢。
　　猥瑣發育，才是保命的準則。
　　冒然跑到戰場上去，壹個弄不好，小命就沒了。
　　而且依照前身的記憶看，他去了戰場，存粹是壹個拖後腿的角色。
　　不僅幫不上忙，危險的時候，李世民還得分出壹部分的兵力照顧他。
　　在之前的虎牢關壹役中，李世民下令讓他和屈突通圍困洛陽，為了怕他被弄死，分出了半數秦王府的兵馬給屈突通，讓屈突通保護他。
　　秦王府有左三右三六路統軍，壹個統軍下轄六府，每壹府五百人。
　　六路統軍共計壹萬八千人。
　　其中還有壹些超標的統軍，比如秦王府右壹統軍尉遲恭，領的是跟著他壹起降唐的舊部，足足有八千人。
　　也就是說秦王府所統轄的兵馬，超過了兩萬之數。
　　分出壹半就是壹萬多人。
　　壹萬多人足以影響壹場戰爭的勝負，用來保護他，明顯有點浪費。
　　他只求自保，不求爭權奪利，實在沒必要去戰場上當攪屎棍，惹人煩、惹人厭。
　　李元吉此話壹出，李淵楞了，李世民楞了，李建成也楞了。
　　大殿內其他人也有點楞。
　　之前李元吉拒絕獨自領兵去出征，大家都以為李元吉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可現在李元吉拒絕出征，那大家就有點不理解。
　　在大家眼裏，李元吉是壹個暴虐不仁的家夥，也是壹個好戰的家夥。
　　每逢戰事，那都是吵著要上。
　　上去了也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還非愛上。
　　典型的又菜又愛玩。
　　可這壹次，居然壹反常態，不好戰了，也不吵著嚷著說要去戰場了。
　　李淵、李建成、李世民，以及大殿裏的群臣都不理解。
　　“四郎不願意出征？”
　　李淵壹臉錯愕地問。
　　李元吉見眾人的反應，又聽到李淵的問話，立馬明白了自己的反應可能有點不符合前身的人設。
　　當即，幹咳著道：“倒也不是不願意去，就是怕腦袋發熱，猛沖猛打，攪亂了戰局。”
　　李淵瞪直了眼，妳還怕攪亂戰局？！
　　李元吉見此，只能說出壹點幹貨，“過了元朔，兒臣就弱冠之齡了。壹些以前不明白的事情，現在大致能想明白了。
　　此次河北諸地的戰況十分危急，突厥人趁火打劫。
　　稍有不慎，我大唐很有可能就會失去河北、幽州等地。
　　那是我大唐諸多將士拿命換回來的。
　　兒臣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亂了河北的戰局，丟了河北的疆域。
　　不然，以後有何面對我大唐數十萬將士？”
　　為了讓自己的反常變得合理壹些，李元吉只能用長大了，也懂點事了，加以說明。
　　李淵壹臉驚愕，李世民、李建成也壹臉難以置信。
　　片刻過後，李淵眼珠子壹轉，問道：“四郎近些日子跟淩敬走的很近？”
　　李淵明顯有點不敢相信李元吉突然有腦子了，也不敢相信李元吉有如此轉變。
　　之前裴寂誇李元吉變聰明，他之所以相信了裴寂的話，也是因為裴寂向他隱晦的建議，可以用李元吉去制衡李世民，很符合他的心意。
　　但當李元吉幹出了幾件差點氣死他的事情以後，他覺得李元吉還是以前那個混賬兒子，除了氣他，別無長處。
　　但李元吉今日壹番話，確實讓人另眼相看。
　　李淵懷疑不是李元吉變聰明了，而是李元吉跟淩敬待的時間長了，經過了淩敬壹些指點。
　　李元吉看出了李淵的心思，也可以順著李淵的話說，但他卻不能這麽做。
　　他不是他前身，蠢不到那個地步，也暴虐不仁不到那個地步。
　　他已經流露出了壹定的智慧，以後也註定要繼續流露智慧。
　　他能藏得了壹時，卻藏不了壹世。
　　他時藏時露的話，很容易被人忌憚，也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殺心。
　　壹個心裏沒鬼的人，幹嘛半遮半掩的？
　　“父親不喜歡淩敬，兒臣自然很少跟淩敬交談，只是將並州的壹些政務交給了淩敬幫忙處理。兒臣之所以懂得這些，是因為兒臣在此前的雷擊下，有所醒悟。
　　近些日子又跟著王妃看了壹些書，明白了壹些事理。”
　　李元吉給了李淵壹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答案。
　　遭受雷擊天譴，幡然悔悟，洗心革面從新做人，說得過去。
　　又跟著飽讀詩書的楊妙言壹起看書，明白壹些事理，也說得過去。
　　李淵將信將疑，李建成、李世民若有所思，大殿內的群臣壹臉不可思議。
　　不過，李元吉遭受了雷擊，有那麽壹些轉變，倒也合情合理。
　　壹個作惡多端、罄竹難書的人，在遭受了天譴以後，還不知悔改，那只能說明這個人不怕死，或者是腦子有問題。
　　從李元吉往日的“豐功偉績”，證明了李元吉是壹個怕死的人。
　　怕死的人被天譴嚇的變乖了，完全合乎情理。
　　李淵沈吟著道：“妳此次充任的是後軍總管，最主要的職責就是督運糧草，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讓妳去沖鋒陷陣的，所以妳不用擔心會攪亂戰局。”
　　讓壹個變聰明、變的通情達理的兒子躲在後面，不是李淵的風格。
　　大唐正是用人之際，李淵又是壹個任人唯親的人，怎麽可能放著壹個武藝高強，還聰明的兒子在宮裏吃閑飯。
　　說實話，要不是宗室實在沒人用了，李淵也不會讓殷嶠和劉弘基充任左右兩軍總管。
　　李元吉還要推脫。
　　“父親……”
　　“妳是不是怕有危險？”
　　李元吉剛開口說出兩個字，就聽李淵突然開口。
　　李淵就差光明正大的問李元吉是不是怕死了。
　　礙於群臣還在壹邊看戲，為了維護兒子的面子，李淵只能換了個說法。
　　“兒臣只是……”
　　“那我請屈突將軍充任妳帳下副總管，請殷嶠伴妳行至洛陽，妳看如何？”
　　李淵沒給李元吉說話的機會，就做出了決定。
　　看似在問李元吉的意見，可不等李元吉回答，他就看向了李世民問，“此次征討劉黑闥，屈突將軍可有要職？”
　　本來沒有，李淵這麽壹問，那就有了。
　　李世民原本是準備讓屈突通好好休息休息的。
　　屈突通年事已高，已經不適合在冬日裏長途跋涉的去作戰了。
　　壹旦路途勞頓，再感染個風寒什麽的，很有可能就壹命嗚呼了。
　　屈突通為李世民出了不少力，李世民希望屈突通有個善終。
　　不過，李淵有意讓屈突通給李元吉當保鏢，李世民舉雙手雙腳贊成。
　　有屈突通給李元吉當保鏢，他也不用在對敵的時候，分心照顧李元吉的安危。
　　至於幫李元吉說話，讓李淵卸了李元吉後軍總管的差事，李世民想都沒想。
　　在這件事上，李世民比李元吉看的通透。
　　李淵任人唯親已經成了本能，在兒子還能用的情況下，李淵絕對不會用外人。
　　“兒臣準備請屈突將軍鎮守洛陽。”
　　李世民順著李淵的心思，給屈突通安排了壹個職位。
　　李淵點了點頭，看向了坐在殿內的屈突通，“屈突將軍可有異議？”
　　屈突通起身，恭敬壹禮，“臣無異議。”
　　他又不是第壹次給李元吉當保鏢了，已經習慣了。
　　其他人給李元吉當保鏢，跟李元吉尿不到壹個壺裏。
　　他因為長相的關系，勉強能跟李元吉處得來。
　　“那就這麽定了。”
　　李淵大手壹揮，做了決定。
　　而且李淵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又請了兩個國公給李元吉當保鏢，李元吉也沒辦法拒絕了。
　　再拒絕，那李淵估計就會差人將他綁到戰場上去。
　　李元吉也算是看明白了，李淵逼他上戰場，不是因為李淵看得起他，而是因為李淵任人唯親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這麽重要的戰事，不多派幾個自己人去，李淵根本不放心。
　　大唐的降將多，反出大唐的降將也多。
　　尤其是在劉黑闥等壹眾王世充、竇建德舊部反了以後，李淵就更不放心降將了。
　　所以，大軍外出征戰，兵權說什麽也得握在自己人手裏。
　　“事不宜遲，速速準備，即刻啟程！”
　　李淵果斷下令。
　　李建成、李世民帶著群臣們向李淵壹禮後，立馬下去做準備。
　　從武德元年到現在，大唐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打仗。
　　眾人們早已熟悉了流程，也熟悉了出征的規矩。
　　所以沒有什麽誓師大會，也沒有什麽繁文縟節。
　　壹切從簡，壹切從速。
　　李元吉壹臉無奈的出了太極殿，回到武德殿的時候，楊妙言、陳善意，以及壹眾夫人、姬妾、兒女，已經恭恭敬敬的等候在武德殿正殿門口了。
　　李淵在太極殿內定下由李元吉充任後軍總管的時候，就已經有內侍策馬趕到武德殿向楊妙言通稟，讓楊妙言為李元吉出征做準備。
　　壹眾武德殿的侍衛，早已經披甲持刃，整裝待發。
　　謝叔方早已策馬出了太極宮，去城外的田莊召集齊王府其他侍衛。
　　大唐出征的效率很快，快的讓李元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等到李元吉回過神的時候，楊妙言已經為他披上了戰甲、懸上了橫刀、帶上了頭盔。
　　陳善意牽著寶馬，馬背上懸著長弓、箭壺，另有侍衛舉著三米長的馬槊，躬身立在寶馬的壹側。
　　李元吉有點恍惚，這就出征了嗎？
　　壹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