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壹十八章 兵馬合圍

　　當今皇子要面見孫厚生，答不答應？
　　傻子才不答應！
　　孫厚生身陷泥沼，正是難以脫身之時，這場民變歸根結底，他不過是被強行推出來的傀儡人物，事實上壹切都是背後不知名的神秘人物幹的。
　　孫厚生有什麽錯？
　　他只是智商比較低，稀裏糊塗被人利用了而已。
　　作為民變的領袖人物，當今皇子要見他，本來是壹件很危險的事，畢竟他是名義上的謀反首惡。
　　但孫厚生卻覺得這是自己的轉機。
　　事態發展至今，他已完全無法控制，必須另尋辦法脫身保命。
　　而皇子的召見，對他來說就是機會。
　　仍是太湖之畔，距離民變隊伍大約十來裏的壹片平地上，臨時建了壹座行營，郇王李素節便暫時落腳在行營裏。
　　兩個時辰後，孫厚生來到了行營，見行營外千余披甲將士正列陣以待，那黑色的盔甲，駿健的戰馬，散發著寒光的刀戟，還有將士們冰冷淡漠的眼神……
　　孫厚生還沒進行營，腿腳已發軟了。
　　自己到底幹了什麽，怎麽敢招惹朝廷！
　　僅僅只是眼前這千余將士，都讓他生出壹股面對巍峨高山的無力感，自己究竟怎麽想的，當初居然望向撼動這座高山。
　　李素節在行營帳內見到了孫厚生。
　　孫厚生不是壹個人來的，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魁梧大漢。
　　這幾個人剛進帳內，李素節便敏感地發現到不對勁。
　　孫厚生入帳後五體投地式行大禮，壹臉惶恐不安地跪伏於地，連頭都不敢擡。
　　而他身後幾名魁梧大漢卻面無表情，雖然也壹樣跪拜，但看不出有多少敬畏。
　　李素節盯著孫厚生默不出聲，他在觀察孫厚生的表情。
　　越觀察越覺得奇怪，此刻孫厚生壹臉驚惶，微胖的身軀瑟瑟發抖，跪拜的姿勢也是非常的虔誠。
　　這樣壹個對皇權無比敬畏的人，怎麽可能煽動百姓民變？
　　很不合理！
　　良久，李素節語氣淡漠地開口：“江寧民變是妳煽動的？”
　　孫厚生渾身壹顫，冷汗瞬間布滿額頭：“我……小人，我……”
　　說話間，孫厚生忍不住扭頭看了看身後幾名魁梧大漢的臉色。
　　扭頭這壹眼，李素節已明白了很多。
　　砰！
　　李素節狠狠壹拍桌案，喝道：“來人！”
　　幾名李家部曲沖入帳內。
　　李素節指著孫厚生身後的幾名大漢，喝道：“將這幾人拿下，斬了！”
　　幾名大漢大驚，還沒來得及反抗，李家部曲便沖上來將他們摁倒，三下五除二便綁了起來，押出了帳外。
　　帳內只剩李素節和孫厚生，孫厚生身軀顫抖得愈發劇烈，臉色也蒼白得可怕。
　　李素節換上和顏悅色的笑容，道：“妳莫怕，該死的人已死了，現在妳我不妨坦誠相對……”
　　頓了頓，李素節又道：“當然，妳若還是不肯坦誠，我也不在乎，哪怕朝廷不調遣兵馬鎮壓，僅只行營外這千余人馬都能迅速將民變蕩平，想必妳應該很清楚這壹點吧？”
　　孫厚生再也扛不住了，肥碩的腦袋狠狠磕在地上，大哭道：“小人無辜，是被人裹挾的！求殿下救我！”
　　李素節露出和煦的微笑，那笑容簡直跟李欽載壹模壹樣。
　　“來，咱們好好聊聊，到底是怎麽回事。”
　　半個時辰後，李素節已清楚了這場民變的前因後果和所有內幕。
　　孫厚生仍跪在他面前，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李素節卻在沈思。
　　這是先生交給他的任務，他不僅要順利完成，而且要完成得幹脆漂亮，才不負先生之托。
　　正在思考時，壹名李家部曲入帳稟報，薛仁貴大將軍已領軍趕到，麾下已集結兵馬萬余，正在五裏外紮營，隨時可平民變。
　　李素節聞言大喜，起身便走出了帳外。
　　“請薛大將軍馬上領兵，對民變百姓形成合圍之勢，但不可妄動刀兵，先生說過，只究首惡，余從放過。”
　　……
　　姑蘇城外大營。
　　李欽載與諸位家主正聊得熱烈。
　　事關朝廷和各大望族的切身利益，談判是不可能短時間內談妥的，壹些細節問題大家都討價還價，有時候圍繞壹個小問題，妳來我往談幾天都很正常。
　　從江南土地的賦稅政策，到新大陸的擁兵數量等等，談完壹輪又壹輪，談得李欽載越來越沒耐心，好想掀桌子。
　　失算了，這種具體且瑣碎的事情應該找個朝臣屬官來談，我堂堂郡公像個菜販子似的跟人斤斤計較，實在太掉價了。
　　不體面！
　　在座的家主們卻絲毫不覺得，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價值，朝廷給他們土地和利益不是白送的，朝廷也需要他們開發新大陸，讓大唐的版圖擴張的同時，也要讓新得到的土地繁榮起來。
　　這壹點只能由世家望族來做，朝廷的力量是有限的，民間的地主和商人才是發展繁榮的中堅力量。
　　所以家主們在明白了自己的價值的同時，也有了跟李欽載錙銖必較的底氣。
　　民變的事先放壹邊，生意歸生意，既然大家坐在壹起談合作，就沒有因為敬畏和害怕而主動讓出利益的道理。
　　妳可以殺了我，但該給的利益必須要給。
　　這便是所有家主此時的心態。
　　這場談判從上午壹直談到傍晚，整整壹天時間過去，大方向上談得差不多，但仍有許多細枝末節的內容沒談清楚。
　　而此時李欽載的忍耐也快到了極限。
　　忍著壹肚子火氣，李欽載屈指敲了敲桌案，道：“今日酒宴，看得出大家都很盡興……”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眼神裏充滿了疑惑。
　　妳從哪個角度發現大家都很盡興的？
　　連消帶打，恐嚇威懾，各種手段輪番上陣，我們壯著膽子跟妳聊了壹整天，這就是妳說的“盡興”？
　　好吧，可能唯獨只有妳最盡興……
　　李欽載含笑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沒談完的明日接著聊……”
　　隨即李欽載停頓了壹下，接著道：“不過明日咱們最好聊得痛快點兒，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要拿到臺面上說，掉價又不體面！”
　　“我婆娘還大著肚子呢，此間事了，我急著趕回長安，妳們若耽誤了我婆娘生娃，我可能會發飆的。”李欽載的笑容已帶了幾分冷意。
　　壹旁也有些不耐的滕王聞言不叠點頭：“沒錯，本王也不客氣了！”
　　眾人不解地看著他。
　　滕王指了指李欽載，道：“本王不才，他家大著肚子的婆娘，正好是本王的閨女。”
　　於是眾人既虛偽又違心地拱手，向滕王道喜。
　　滕王哈哈壹笑，拱手還禮：“同喜……”
　　話沒說完，李欽載眼疾手快捂住了老丈人的嘴，盯著他緩緩地道：“丈人慎言，這事兒沒法同喜，我壹個人幹的，與他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