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梟雄

高月

歷史軍事

  這是壹個英雄輩出的時代,李世民、竇建德、王世充、李密、蕭銑、張須陀、李靖、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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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漫天外雲卷雲舒 第二十八章 暗箭難防

天下梟雄 by 高月

2018-7-2 16:13

  楊元慶楞了壹下,得罪皇後,怎麽可能,但壹轉念,他便明白了,是齊王的問題。
  “回稟殿下,我從未見過皇後娘娘,何來‘得罪’二字,不過今天我又見到齊王了。”
  楊昭剛來沒有多久,對發生在府門口的事情並不知曉,但他剛進府不久,便有壹名宦官告訴他,皇後娘娘對楊元慶頗為不滿,這讓楊昭嚇了壹跳,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聽元慶話中有話,楊昭坐起身,註視著楊元慶問:“今天又發生了什麽事?”
  楊元慶便將府門前發生的事詳詳細細說了壹遍,包括楊暕的言語、表情還有他派人刺殺自己,都壹五壹十說了,但至始至終,楊元慶的表情都很平靜,在驛站親眼看見楊暕對兄長的羞辱後,楊元慶對此人不符合親王身份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對那個黑大漢刺殺自己,楊元慶卻沒有把握,他感覺那個黑大漢似乎不是奉命刺殺自己,如果是刺殺,他不會提醒自己,更像壹種武藝較量。
  楊昭卻很緊張,尤其聽到薛舉刺殺楊元慶壹事,他竟忍不住低低罵了壹聲,對楊元慶道:“妳不了解他,他從小做事就不擇手段,如果他決定要殺妳,他就會用壹切卑鄙的手段,甚至包括妳現在桌上喝的酒,他都可能下毒,妳千萬不可大意。”
  “卑職壹定會小心。”
  其實楊元慶也是壹陣頭痛,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讓他怎麽防得住?這時,楊昭從身旁取出壹件黑漆漆的比甲,遞給楊元慶,“這是從賀若弼府中抄來,應該獨孤家族的壹件寶衣,有壹定防禦作用,妳穿在身上,說不定能救妳壹命。”
  楊元慶也沒有客氣,接過了這件黑色背心模樣的東西,其實這件衣服更像隋朝女人的內衣,只不過這衣服的質地非絲非麻,也不是棉線,倒有點像某種金屬絲織成,非常細密,這東西能成防身之寶嗎?
  楊昭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苦笑壹聲道:“這是壹個西域拜火教教徒當年獻給西魏皇帝,後來宇文泰又賜給獨孤信,壹直被他家族保管,事實上,它能不能防身,大多數人都不清楚,我只聽說,它堪比明光鎧,僅此而已,妳也不要把它看得太神秘,不過,就算和明光鎧壹樣,也很不錯了,我也穿不上它,就送給妳了。”
  “多謝殿下!”
  楊元慶小心將它疊好,掖在腰間,這時,門口壹名宦官稟報,“殿下,皇後派人來了,指明要找楊元慶。”
  楊元慶冷笑壹聲,這個楊暕就像壹個無賴惡少,在外面挨揍了,回去就向母親告狀,除了刺殺和告狀外,他還有什麽本事?
  “我陪妳壹起去!”
  楊昭知道怎麽回事,他掙紮著要坐起身,楊元慶壹把按住他,笑道:“殿下就不要去了,殿下去了,或許問題會更嚴重。”
  楊昭想了想,確實也如此,那他的母親,他去為楊元慶求情,只會更加惹惱母親,母親會認為自己眼中,兄弟還比不上外人。
  他心念壹動,忽然有了辦法,便笑道:“那妳去吧!不用太擔心,我母後雖然嚴厲,但她有原則,她從來不殺人,更不會殺朝廷大臣,只是她會訓斥妳,妳就忍著,不要和她頂嘴,給我壹個面子。”
  楊元慶搖搖頭,“我不會和大隋皇後頂嘴。”
  他站起身要走,忽然心念壹動,便將腰中劍解下,雙手遞給了楊昭,“這柄劍請殿下替我保管。”
  楊昭暗贊楊元慶心細如發,楊元慶知道見皇後要解劍,壹旦解劍給了皇後侍衛,能不能把劍再拿回來,那就是另壹回事了。
  楊昭接過劍,輕輕撫摸黑玉劍柄,這是父皇的劍,他也渴望能擁有,但他知道,這柄劍是因為楊元慶在仁壽宮的救駕之功而賜,賜劍屬於私人賞賜,只有救駕這種大功,才會得到。
  “妳放心吧!我會替妳保管好。”
  楊元慶行壹禮,便轉身離開了房間,他壹走,楊昭便掙紮著要起身,“妳們扶扶我,我有要緊事,快點!”
  ……
  門口站著壹名身材高胖的宦官,年約三十余歲,身著寬大的宦官錦袍,頭戴三梁冠,看樣子在宮中頗有地位,壹臉傲慢,見楊元慶出來,他極不耐煩道:“妳就是楊元慶嗎?”
  楊元慶向他拱拱手,“我便是!”
  “跟我來吧!皇後娘娘召見妳。”
  宦官轉身向主殿方向走去,此時蕭皇後其實還沒有正式被冊封為皇後,正式身份還是太子妃,但在宮中,上上下下都已經稱她為皇後,大家都知道,娘娘封皇後是必然之事。
  宦官壹指左首,那邊是壹條小路,“走這邊!娘娘等得急,我們須快壹點。”
  楊元慶跟著宦官繞過次殿,沿著小路向主殿方向而去,楊元慶也知道這條小路,是通向主殿的捷徑。
  小路兩邊種滿松柏,此時天色已經昏暗,隱隱可以聽見遠處傳來的音樂歌舞聲,賓客們都已經進殿,使四周變得很安靜。
  小路兩邊,壹棵棵高大的松柏仿佛穿著尖袍的黑巫師,列隊凝視著他們,壹只烏鴉忽然從松柏後飛起,‘嘎!嘎!’叫了兩聲,向遠處飛去,充滿深秋季節的蒼涼,壹路上寂靜無人,只有他們腳下的樹枝在沙沙作響。
  楊元慶加快腳步,走進了壹扇小門,進入到壹座小院內,小院四周墻角長滿藤蔓荊棘,東北角的荊棘下有壹口廢井。
  院中鋪了壹條石板路,從對面門出去,直通對面小門,石板路上布滿青苔,幾乎沒有踩踏的痕跡,顯示著這是壹座被廢棄的小院,沒有人往來,但透過對面的小門,已經可以看見主殿後門,依稀還能看見後門兩邊站著的幾名侍衛。
  小院裏回蕩著那個宦官令人厭惡的聲音,他的聲音很尖利,再加壹點傲慢的口吻,聽著讓人很不舒服。
  “第壹次見娘娘必須下拜,第壹次見娘娘必須下拜,妳記住了嗎?”
  他又重復了壹遍,就好像楊元慶會在這個問題上犯錯誤,楊元慶瞥了他壹眼,厭惡地說道:“這些我知道!”
  “不要打斷我的話!”
  宦官的聲音變得更加刺耳,語氣裏充滿了誇張的憤怒,大聲尖叫道:“對娘娘也是壹樣,娘娘最反感別人打斷她的話!”
  楊元慶著實厭惡這個宦官的聲音,更反感他那種帶壹點歇斯底裏的尖叫聲,他將頭扭了過去,這時宦官的小眼睛裏射出壹道惡毒的光芒,迅速瞥向楊元慶,他忽然壹指前方,“楊將軍,那人是妳祖父嗎?穿金甲的那個。”
  楊元慶壹驚,順著他手指望去,就在這時,宦官的另壹只手上忽然出現了壹把鋒利的匕首,猛地壹刀向楊元慶的腰間捅去。
  楊元慶只覺腰間壹陣頂痛,他壹扭頭,看見了腰間雪亮的匕首和宦官那驚駭的目光,幾乎是壹種戰場上的本能,楊元慶抓住他的手,將他腕骨扭斷,隨即壹拳砸在他咽喉上,‘哢嚓!’壹聲,喉骨竟被砸碎,宦官痛苦地蜷縮成壹團倒地,慘叫聲也喊不出來。
  楊元慶的軍服已經被刺破,他伸手到腰間,慢慢從腰下摸出了被他疊成方塊的防身寶衣,他疊了八層,直接掖在腰帶上,非常僥幸,宦官壹刀正好刺在這件寶衣上,盡管這是寶衣,但還是被鋒利的匕首刺穿了兩層,說明這件所謂的寶衣還是防不住近距離的刺殺,或許能對付遠距離的冷箭,五十步以上,但無論如何,這件寶衣救了他壹命。
  楊元慶蹲下身,壹把撕開了宦官的袍子,從他腰間的革帶上摳下壹塊小銅牌,這是宦官銘牌,以證明他的身份,正面是姓名、職務和等級,背面是他的服侍場所,楊元慶翻過銘牌,背面果然是壹個‘齊’字,這不是皇後派來的人,而是齊王派來暗算他的宦官,真就像晉王所言,齊王為殺他已不擇手段。
  楊元慶翻轉過宦官身子,這才發現他竟已窒息而死,這讓楊元慶有些意外,他本想把這宦官交給晉王,卻沒想到這宦官的身體這麽脆弱,壹拳就了帳。
  他沈思片刻,見四下無人,便拎著屍體快走幾步,撥開荊棘,露出荊棘下的廢井,井口壹邊已經坍塌,井壁長滿了青苔,蠕動著幾條蝸牛,楊元慶直接將屍體塞進井中,半晌才傳來‘咚!’壹聲悶響,井很深。
  楊元慶拍了拍手,眼中殺機迸射,既然齊王想卑鄙殺他,那他就以殺止殺,看誰更狠更毒。
  壹棵大樹後,壹名正巧躲著灌木叢裏拉肚子的小宦官看到了這壹幕,他嚇得將手塞進嘴裏,眼睛裏驚恐萬分,他緊緊躲在灌木叢中,壹動也不敢動。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壹陣急促的奔跑聲,緊接著前方門口出現了幾名宦官,壹個個急急匆匆,楊元慶心念壹轉,便高聲問道:“妳們去找誰?”
  “我們去找楊元慶,這位將軍認識他嗎?”
  楊元慶慢慢走上前,壹拱手道:“我就是楊元慶!”
  為首宦官臉色肅然,他立刻取出壹面玉牌,高舉宣道:“傳皇後娘娘口諭,宣飛狐縣子爵楊元慶覲見!”
  這才是真正的皇後派來的宦官,應該是不認識他才對,剛才那名宦官居然認識他,這就不正常,而且他也沒有玉牌。
  楊元慶當然不用關註這個,這應該是晉王的手下來驗證,應該是驗證了,他們才去稟報晉王,楊元慶猛地停住腳步,暗叫壹聲‘不好!’他拔足就向後奔去,幾名宦官急喊:“楊將軍,妳去哪裏?皇後娘娘在等妳。”
  楊元慶奔跑如迅雷,他已經發現這裏面的不對,剛才那名宦官既無太後的信物,也不是太後身邊熟人,那晉王的人為什麽要替他稟報,他們久在宮中,會不知這裏面的規矩?
  這說明晉王身邊也有齊王的人,這樣的話,晉王可就危險了。
  楊元慶壹路疾奔,片刻便跑到了剛才晉王召見他的地方,正好看見侍衛首領於慶嗣從側門裏面走出。
  “於將軍!”
  楊元慶叫住了他,於慶嗣楞了壹下,“皇後娘娘不是召見妳嗎?這麽快就結束了?”
  “這裏面有個問題!”
  楊元慶上前附耳對他說了幾句,於慶嗣臉色壹變,眼中頓時又驚又怒,居然有這種事,他們壹直不知,還好,既然露出了馬腳,就可以查出來,這也是壹種運氣,若不是齊王想殺楊元慶,他們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晉王身邊居然有人被齊王買通。
  他拍了拍楊元慶肩膀,心中感激不盡,“多謝將軍通報,這件事我會立刻處理好,妳先去見皇後娘娘。”
  楊元慶向他壹抱拳,轉身對幾名氣喘籲籲跑來的宦官笑道:“辛苦幾位了,我們走吧!”
  走了幾步,楊元慶又想起壹事,他借口如廁,走進側門脫去衣服,迅速將那件寶衣貼身套在自己身上,他現在是半點也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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