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競技

　　陳慶見他出腳狠毒，終於忍無可忍，左腳蹬地起跳，身體騰空，壹記漂亮的空手道旋風踢，‘啪！’壹腳精準地踢在傅墨山的臉上。
　　傅墨山‘嗷！’壹聲慘叫，身體‘蹬！蹬！蹬！’連退壹丈遠，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陳慶並沒有用全力，否則對方半邊臉的牙齒都保不住。
　　只是這壹腳陳慶就摸透了對方的老底，身體笨拙，下盤虛浮，武學基礎太差，只是長得嚇人，空有幾斤笨力氣罷了。
　　“狗日的，老子要殺了妳！”
　　傅墨山如野獸般咆哮，拔出腰間戰刀便要沖上去殺人。
　　“傅墨山，妳在幹什麽？”
　　臉色陰沈的李絳快步走了過來。
　　幾名將領見勢不妙，私下鬥毆會受軍法處置，他們連忙架住傅墨山，硬把他拖走。
　　“環慶狗等著瞧，看老子等會兒怎麽收拾妳！”
　　傅墨山遠遠掙紮著大喊。
　　李絳冷冷地望著傅墨山走遠，這才取出壹卷軟餅遞給陳慶，笑道：“這是我從夥頭兵那裏搞來的軟餅，吃吧！”
　　“多謝李將軍！”
　　陳慶也不客氣，接過軟餅分給劉五和趙小乙壹半，坐在壹塊石頭上吃了起來。
　　李絳坐在他身邊淡淡笑道：“知道這個姓傅的為什麽要找妳麻煩？”
　　“他說了，好像是競爭什麽斥候營都頭，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向主帥推薦了妳！”
　　陳慶壹怔，“將軍覺得我合適嗎？”
　　李絳微微壹笑，反問道：“妳覺得這個傅墨山合適嗎？”
　　陳慶搖搖頭，“此人很魯莽，不適合當斥候！”
　　“他不僅魯莽，而且驕橫，他若成為我的副將，我非被他害死不可，陳虞侯，我推薦妳是為了自己著想，但這也是妳的機會！”
　　陳慶沈思片刻問道：“怎麽競爭？”
　　“壹共四名競爭者？傅墨山目前職位最高，他出任擂主，其他三人攻擂單挑，最後勝出者出任斥候都頭。”
　　“這叫車輪戰吧！傅墨山如果連勝兩場，再對陣第三場，體力上是不是對他不公平？”
　　“妳以為他會吃虧？”
　　李絳冷笑壹聲道：“如果他真的連勝兩場，第三場敗了，他還有壹次機會。”
　　說到這，李絳滿懷期望地問道：“怎麽樣？”
　　陳慶沈默片刻，點了點頭，“我參加！”
　　陳慶已經意識到，自己想在八字軍中立腳，這個機會必須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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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帳前的空地擠滿了數千將士，饒有興致地觀戰這場攻擂賽，在沮喪枯燥的日子裏，能讓將士們興奮的事情並不多。
　　此時空地上，傅墨山正和壹名將領激戰，傅墨山手執壹桿金背大刀，大刀上下翻飛，氣勢猛烈，另壹名將領也用壹把大刀，但被傅墨山壓制住了，明顯力量不支。
　　陳慶暗暗點頭，這個傅墨山力量不錯，或許這是他最大的優勢。
　　李絳在壹旁道：“他這柄鐵桿金背大刀重達四十斤，沒有強勁的臂力休想揮得動它，所以傅墨山號稱八字軍第壹神力，當悍將可以，當斥候將不行，他連字都不認識，怎麽傳送情報？”
　　“確實不太合適！”
　　李絳又笑問道：“陳虞侯最擅長什麽？”
　　“我？”陳慶想了想笑道：“我比較擅長劍術、射弩和象棋。”
　　陳慶從前號稱三絕王，他的三絕是指擊劍、射擊和象棋，他甚至殺進過全運會男子重劍前三，只是他把擊劍和射擊改成了劍術和射弩。
　　“呵呵！我也喜歡象棋，有時間我們殺壹盤！”
　　陳慶微微壹笑，“將軍喜歡，我隨時奉陪！”
　　他瞥了壹眼遠處的主看臺，其實就是幾塊大石，王彥和幾名重要的將領都坐在大石上觀戰。
　　有壹個瘦長臉將領不時向自己看來，不知是不是傅選？
　　陳慶笑問道：“李將軍這裏有沒有趁手的兵器？”
　　“兵器當然有，不知妳想要什麽樣的兵器？”
　　“矛和槍都可以！”
　　“我正好多出壹支鐵槍，送給妳！”
　　李絳吩咐手下士兵壹聲，士兵跑去取來壹支長槍。
　　“我原本是嶽指揮使的部將，後來嶽將軍和大帥意見不和，他率軍去投東京留守宗澤，臨行前他把這支鐵槍送給我，它對我稍微沈重了壹點，就轉送給妳吧！”
　　居然是嶽飛的鐵槍，陳慶頓時有了興趣，連忙接過鐵槍細看，這支鐵槍連槍頭帶桿都是用鑌鐵壹體鑄成，長約壹丈八寸，重約四十斤，對陳慶還比較趁手。
　　他站起身揮槍擺動，立刻發現長槍和長矛的不同之處，長矛是硬頭，矛尖無法抖動，而槍尖可以抖出幾個槍頭，這更適合擅長擊劍的陳慶。
　　競技場上鼓聲大作，喊聲震天，傅墨山已連勝兩場，下面便是最後壹場。
　　傅墨山兇狠的目光盯住了陳慶，提刀大喝：“環慶賊，放馬過來！”
　　周圍頓時噓聲四起，士兵們將手含在嘴裏拼命打著唿哨。
　　陳慶翻身上馬，輕輕揮壹下長槍。
　　主看臺上，傅選低聲對王彥笑道：“大帥，他拿的槍好像是嶽飛留下的那支鑌鐵槍！”
　　王彥淡淡壹笑，“他能用嶽飛的丈八鑌鐵槍，說明他力量不弱，妳侄兒可要當心了。”
　　“若真的技不如他，我也心服口服！”
　　話雖這樣說，傅選還派壹名心腹去告訴傅墨山，千萬留意陳慶的鑌鐵長槍，不可輕敵。
　　賽場上，監賽官舉起兩面旗幟道：“兩位將軍聽好了，比試武藝不許傷人，制住對方者為勝，否則軍法不容！”
　　他手中旗幟壹揮，“比武開始！”
　　四周鼓聲大作，士兵們攏嘴高聲大喊：“砍掉他的腦袋！攔腰斬為兩斷！”
　　唯恐天下不亂。
　　陳慶鑌鐵長槍壹揮，腰挺得筆直，目光冷厲地盯著對方。
　　他雙腿壹夾，戰馬疾奔沖出，傅墨山催動戰馬也沖了過來。
　　片刻奔至眼前，傅墨山大吼壹聲，照準陳慶的肩膀就是壹刀，沒有半點容情，他寧可軍法受懲也要斬殺對方，報壹腳掃臉之仇。
　　陳慶早料到他的心思，不慌不忙，待大刀快到自己脖子的瞬間，他猛地低頭，‘呼’壹陣狂風，大刀從他頭頂上劈了過去。
　　兩馬交錯剎那，陳慶忽然放棄了長槍，從馬上壹躍而起，竟然將傅墨山從馬上撲翻落地，他早就發現傅墨山下盤不穩的弱點，站不穩，坐也不會穩。
　　不等傅墨山掙紮，壹把鋒利的匕首已頂在他的脖子上，陳慶冷冷道：“再動就割斷妳的喉嚨！”
　　傅墨山感覺到了冰冷的刀鋒，壹陣尖銳的疼痛從脖子上傳來，他不敢動彈了。
　　監賽官看了壹眼主帥王彥，傅選急了，“大帥，這明明不是單挑，也能算嗎？”
　　王彥冷笑壹聲，“他們是競爭斥候都頭，斥候用這壹招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傅將軍覺得呢？”
　　傅選壹時啞口無言，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被對方的鑌鐵長槍誤導，上當了。
　　“大帥，墨山連戰三場，按規矩，他應該還有壹次機會吧！”
　　王彥瞇眼點了點頭，“可以！”
　　監賽官見到主帥點頭，立刻揮旗大喊：“第三陣，陳虞侯勝！”
　　四周鴉雀無聲，沒有了口哨，沒有了吶喊，所有將士都茫然望著這壹幕，太出乎人意料了。
　　李絳壹顆心放下，自己沒有看錯人。
　　避開了自己力量稍遜的短處，抓住對方身體笨重的弱點，壹招制敵，這就是最優秀的斥候。
　　陳慶站起身，卻又迅疾無比向後壹揮匕首，惱羞成怒的傅墨山剛想抓住他，鋒利的匕首卻出現在手邊，若再向前，手掌便會被匕首刺穿，傅墨山的手壹下子僵住了。
　　這個小動作讓周圍將士壹片哄笑。
　　王彥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頭腦差得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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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攻擂規矩，之前傅墨山連勝兩場，所以他有機會和陳慶再比壹次武藝。
　　傅墨山提出的追加比武是步弓，他下盤不穩，騎射壹塌糊塗，只有步弓才能有機會獲勝。
　　只是陳慶沒有練過弓，他只射過弩，便提出使用步弩，雖然傅選堅決反對，但王彥卻壹口答應了。
　　王彥拎著壹支軍弩走到賽場上，指著山崖上壹株小樹對二人道：“那顆小樹約八十步遠，妳們就比試射中小樹，射中樹幹者為上，射落樹枝者為上上。”
　　“我先來！”
　　傅墨山不服氣地走上前，他選了壹張兩石弓，張弓搭箭，拉開了步弓。
　　步弓是練武的基礎，北宋邊境曾有幾十萬個弓箭社，農閑時，農民們都會組織起來練習射箭。
　　更不用說戰鬥力強悍的八字軍，幾乎所有的士兵都擅長步弓，都有發言權。
　　傅墨山張弓搭箭，頓時響起壹片喝彩聲，“好力氣！”
　　弦壹松，壹支箭劃出壹道拋物線射去，箭射中了小樹，卻沒有能釘住，擦過小樹落了下來。
　　四周壹片遺憾的嘆息聲，但已經很不錯了，八十步外射壹棵茶盞口粗的小樹，圓形樹幹不像平面靶，它的受力面只有細細壹條，要正好釘在樹幹上，談何容易。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陳慶。
　　王彥把手中軍弩遞給陳慶笑道：“這既是弩，但也是弓，所以我不算妳違規，試試看吧！”
　　陳慶接過軍弩稍稍看了看，壹顆心放下，結構和後世的弩幾乎沒有區別。
　　後世的弩身采用鋁合金，而宋朝是用棗木制作，只是他第壹次看見弓背這麽寬大的弩。
　　恐怕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拉開，而且這支大弩很沈重，至少要有二十斤了。
　　陳慶左手托著弩身，右手拉動鉤弦，雙臂較力，大喊壹聲，弓弦吱嘎嘎拉開了。
　　傅墨山臉色都變了，四周響起壹片驚呼聲。
　　“天啊！他竟然用臂力拉開了神臂弩。”
　　陳慶根本不知道自己用的弩就是宋朝威名赫赫的神臂弩，也叫神臂弓，壹般士兵根本拉不開，專業弩手靠蹶蹬開弩，就算傅墨山也要借助腰部力量才能用臂力開弩。
　　而陳慶無知者無畏，竟然直接用臂力拉開了弓弦。
　　王彥為之動容，他想考壹考陳慶的力量，才特地拿出神臂弩，對方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陳慶上了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弩稍稍有點費力，讓大帥見笑了。”
　　王彥不露聲色道：“射壹箭給我看看！”
　　陳弩舉起弩箭瞄準了山崖上的小樹。
　　陳慶目光冷靜，手穩如泰山，王彥暗暗點頭，這麽穩的手，不下十年苦功休想做到。
　　所有士兵都倒吸壹口冷氣，單臂托起二十斤的神臂弩，手臂還這麽穩，整個八字軍恐怕無人能辦到。
　　步弓很簡單，但要做到極致也壹樣很難。
　　陳慶扣動了懸刀，‘嗖！’壹支弩箭如閃電般射出，正中小樹的樹枝，‘哢嚓！’樹枝斷裂，從山崖上墜落。
　　歡呼聲、喝彩聲響徹軍營，已經沒有人在意他出身環慶軍了，他用自己的實力征服了圍觀的將士。
　　傅墨山滿臉沮喪，傅選冷冷看了壹眼陳慶，壹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王彥遞給陳慶壹面銅牌，註視著他道：“從現在開始，妳就是八字軍斥候營第二部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