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內應

　　八千賊兵壹路狂奔，奔出五六裏，前面隱隱看見了大船的影子，賊兵更加興奮了，不顧壹切地向船隊奔去，不多時，他們奔到大船前，但楊旌卻意外發現只有區區四艘大船，並非之前大王告訴他的五十艘大船。
　　楊旌楞住了，另壹個疑惑隨即湧上心頭，守衛船隊的壹千宋軍呢？難道搞錯了，不是這個地方？
　　就在這時，士兵大喊起來，“將軍，都是假船！”
　　楊旌奔上前，只見幾艘所謂的大船竟然是用破木板釘了壹個船的外殼，裏面用木架子支撐著。
　　“上當了！”
　　壹個念頭剛剛閃過，忽然從西面黑暗的樹林中射出了密集的箭矢，足有幾千支箭，岸上壹片慘叫，不計其數的賊兵被箭矢射倒，楊旌被數支箭射中後背，其中壹支箭射穿了他的脖子，楊旌壹頭栽倒。
　　賊兵壹陣大亂，賊兵們不顧壹切地向回奔跑，戰馬聲驟然響起，兩千騎兵從樹林裏殺了出來，沖進敵群之中，刀劈矛刺，無情地殺戮混亂不堪的賊兵，到處是滾滾的人頭，無頭的脖腔內血漿噴射，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息。
　　賊兵恐怖得幾近瘋狂，數千人跳河向對岸遊去，對岸是曠野，也才悲劇的開始，埋伏在這裏的三千騎兵在等著他們呢！
　　黑暗中，三千騎兵向數千賊兵包圍殺來，賊兵在曠野裏沒命地狂奔，但他們跑不過戰馬，騎兵迅速追上了他們，稍微機靈壹點的賊兵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求饒，求得壹命。
　　而另壹部分賊兵卻沒有投降的意識，壹心想逃回戰船，他們拼命奔逃，騎兵也不再憐憫，寒光閃閃的戰刀在他們身後高高舉起，仿佛死神的獰笑……
　　與此同時，十裏外的船隊也遭到了數千宋軍的襲擊，鄭平和牛臯各率三千士兵包圍了守船的兩千賊兵，牛臯大喊：“投降者不殺！”
　　西北角的數百人試圖反抗，被惱怒的鄭平下令斬盡殺絕，不遠處的慘叫聲嚇得其他賊兵心驚膽戰，紛紛跪下投降。
　　牛臯大聲令道：“取下兵器，把他們押走！”
　　之所以投降者不殺，固然是陳慶答應了李綱，但還有壹個重要原因，他們繳獲了眾多的車船，宋軍需要投降的賊兵在船艙下面負責踩踏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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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更時分，前往巴陵水偷襲宋軍的壹萬軍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楊幺心中有點不安了，他感覺到了壹絲不妙。
　　就在這時，有士兵大喊：“大王，他們回來！”
　　只見遠處傳來轟隆隆的聲響，這是車船特有的聲音，大家都很熟悉，不多時，江面上出現了黑瞳瞳的船影。
　　楊幺目光緊緊盯著船影，只見船只越來越近，卻沒有看見他交代楊旌的信號，沒有看見桅桿上掛出五盞燈籠。
　　“不好！”
　　楊幺大喊壹聲，“傳令速速撤退！”
　　三支信號火把揮動，十八艘戰船開始掉頭，加速向湖口駛去……
　　湖口處，靜靜停泊著五十艘大船和壹百多艘小船，截斷了楊幺水軍的退路，陳慶站在五千石戰船的船頭，望著黑暗中的江面，他隱隱聽見了遠處轟隆隆的水流翻滾聲，這應該是楊幺過來了。
　　陳慶註視著江面，不多時，十幾艘戰船的身影在數裏外出現，對方並沒有發現前面的戰船，但陳慶心裏清楚，他這種目力優勢維持不了多久，對方很快就會發現他們，他當即下令道：“小船出擊！”
　　壹支火箭在江面上升起，這是出擊的命令，壹百多艘小船向前方駛去。
　　與此同時，對方士兵紛紛發現前面的火箭，大喊起來，楊幺也看見江面上的火箭，他心中壹驚，水面怎麽會有火箭？
　　楊幺猶豫起來，後有追兵，要回家只能向前走，可前方出現了火箭，他無法判斷對面究竟是壹艘小舢板，還是龐大的船隊？兩者都有可能射出火箭。
　　“大王，是船隊！”
　　船頭上的眺望兵終於看到了江面上的大船身影，足有數十艘之多。
　　楊幺不再猶豫，立刻大喊道：“向西撤退！”
　　後有追兵，前有攔截，他們只能沿著長江向西面撤離。
　　但這個時候撤離已經晚了，數十艘小船先壹步搶到西面，從西面攔住了他們去路。
　　片刻，壹百多艘小船如狼群壹般從西面八方湧上來，向車船的葉輪扔出漁網，壹艘艘車船被困在江面上。
　　楊幺乘坐的兩千石車船左突右沖，居然沖出了重圍，車船疾速行駛，這時，側面忽然駛過壹艘大船，相距只有數十步，壹陣強大的箭雨從大船上射出，這是三十架床弩同時發射，射出了壹百五十支寒鴉鐵箭，壹連串的哢嚓聲響起，壹只葉輪被射得粉碎，鐵箭甚至射穿了船體，裏面踩踏葉輪的數十名水手紛紛中箭倒下。
　　大船並沒有停止，和車船擦肩而過，只見壹根近八丈長的巨鞭從空中狠狠抽下，巨大的錘頭砸穿了甲板，竟然將大船龍骨砸成兩截。
　　楊幺知道這艘船完蛋了，他壹口氣沖到船尾，搶了壹個浮筒，縱身跳下了長江，奮力向西面遊去，壹口氣遊出兩裏外。
　　重重喘息幾下，他回頭望去，只見對方大船又是壹鞭狠狠抽下，他的坐船斷為兩截，船上水軍紛紛跳水逃命，但已經晚了，被大船上的宋軍士兵舉弩射殺，大部分士兵都喪生長江。
　　楊幺心中壹陣悲鳴，轉身抱著浮筒，向十裏外的岸上遊去。
　　‘嘭！嘭！’幾顆火油球騰空而起，擊中了另壹艘突圍而出的車船，還不如被漁網纏住困在江面上，這艘車船燃起了大火，不多時便被大火吞沒。
　　後面車船殺至，將剩下下十六艘車船團團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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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德府鼎口蕩是洞庭湖邊緣的壹片小湖，它實際上是被兩座半島包圍，由壹處數十丈寬的口子和洞庭湖連接在壹起。
　　鼎口蕩的湖面大概數千畝，最西面就是楊幺建立地鼎口蕩水寨，幾乎占據了壹半的湖面，打著很深的木樁將水寨包圍起來。
　　數百艘大大小小的戰船便靜靜地停泊在水寨內，水寨的另壹半自然在岸上，占地面積很大，周圍也被柵欄包圍，裏面駐紮了數千頂大帳，數萬賊軍就分布各個大帳內。
　　劉璀帶著壹支數十人的小分隊奔到南面本島的岸邊，這時是兩更時分，鼎口蕩內壹片漆黑，士兵們每人背著兩袋火油，頗為吃力。
　　半島上原本有壹座漁村，已經被遷走了，只剩下壹片孤零零的樹林，荒無人煙，但在半島的盡頭有兩座哨塔，監視著出入蕩口的船只。
　　“將軍，在那裏！”壹名士兵指著前面低聲道。
　　劉璀也看見了，在壹處水灣裏停泊著三艘小船，這就是有內應的好處啊！
　　小船上有壹名士兵，是劉衡的心腹，他正不安地伸長脖子向這邊探望。
　　“請問，妳們有帶信物嗎？”士兵有些膽怯問道。
　　劉璀取出壹件信物遞給他，士兵點點頭，“各位上船吧！今晚的巡邏口令是清酒壹壺。”
　　三十名宋軍士兵紛紛上船，卸下了身上的火油袋，他們都穿著賊軍的軍服，基本看不出有什麽異常，看起來就仿佛外圍的巡邏哨船。
　　“怎麽進水寨？”劉璀問道。
　　水寨被木樁和木板擋住，必須要繞到正面的水寨大門。
　　士兵搖搖頭，“有壹個口子可以進去！”
　　三艘小船來到壹個小缺口前，只見士兵探頭看了看兩邊，開始用力拉開木板，眾人壹起幫忙，十幾塊木板被陸續拉開，原本只有兩尺的小洞變成了七尺寬的大洞。
　　三艘滿載宋軍士兵的小船無聲無息駛入了水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