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五十五章 宋城

　　中午時分，壹萬四千女真騎兵殺到了宋城縣下，阿魯補喝令兩千騎兵去周圍尋找糧食和牲畜，他們唯壹解決的便是戰馬的草料，他們到處都能發現麥稭堆，雖然是粗飼料，但把它切碎了，戰馬還是勉強能吃。
　　但人的問題就大了，女真軍的幹糧只剩下壹天，明天天亮前如果他們得不到糧食補給，或者拿不下宋城縣，他們就只能撤退。
　　這就是堅壁清野的威力，對付遊牧軍隊尤其有效，遊牧軍隊侵犯中原從不攜帶糧食，都是靠沿途掠奪，以戰養戰，但如果在方圓數百裏實行堅壁清野，讓遊牧軍隊搶掠不到糧食，最後不得不撤退。
　　阿魯補瞇眼打量著城池，他曾率軍駐紮歸德府整整兩年，對宋城縣的了如指掌，他知道宋城縣防禦有缺陷，東北段約壹裏長的城墻非常不穩固，不僅可以用重型投石機砸垮，用攻城槌也壹樣能輕易撞塌。
　　這也是阿魯補什麽攻城武器都沒有攜帶，唯獨準備了壹根重型攻城槌的緣故。
　　還好，宋軍沒有對宋城縣進行修葺，東北段的缺陷還是壹如既往，讓阿魯補松了口氣。
　　“全軍原地休息！”
　　奔行了壹個上午，騎兵們都有些疲憊了，阿魯補下令原地休息，又派士兵去查看護城河的冰凍情況。
　　城頭上，呼延雷註視著敵軍騎兵的情況，敵軍騎兵人數比他意料的要少，似乎才壹萬余人，之前他得到歷城縣的情報，敵軍可是出兵兩萬騎兵，難道情報有誤？
　　旁邊副將周平笑道：“敵軍壹定是分兵去徐州了，所以人數比我們預料的要少。”
　　呼延雷點點頭，壹定是這個緣故，副將周平又道：“其實我們的兵力不比對方少，就算敵軍攻入城內，我們也能用巷戰把他們全殲！”
　　“不可！”
　　呼延雷斷然否認了這個想法，“不管讓敵軍攻入城內，還是進行巷戰，對百姓都是滅頂之災，我們沒法向雍王殿下交代。”
　　周平慚愧道：“將軍說得對，卑職知錯！”
　　呼延雷又沈聲道：“敵軍在東北方向休息，說明他們知道城池的缺陷，他們壹定會攻打東北斷，周將軍，速去把火油集中過來！”
　　周平快步去了，這時，有士兵大喊：“有敵軍騎兵過來探查。”
　　只見壹支約二十人的騎兵向護城河奔來，呼延雷當即立斷道：“弩箭射擊！”
　　城頭上，數百士兵壹起舉弩射向敵軍騎兵，女真騎兵舉盾抵擋，但還是有戰馬被射中，嘶鳴倒地，將騎兵掀翻在地上，隨即又被呼嘯而來的數十支弩箭射中，當場被射殺。
　　但還是有十幾名騎兵冒著箭矢沖到護城河邊，狠狠用長矛向護城河的冰面捅了幾下，掉頭便逃，箭矢隨尾而至，又有幾名騎兵被射倒，其余騎兵拼命打馬逃回。
　　二十名騎兵被射殺壹半，呼延雷發現了壹絲端倪，他們用的不是神臂弩，而是普通軍弩，對方已經奔到百步外，居然還被弩箭射殺，如果是從前的鐵甲，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現在居然用普通便可在百步外射殺敵軍，這說明什麽？敵軍的裝備下降了。
　　呼延雷當即對壹名統領道：“王將軍，妳率百名弟兄下城，用繩子把敵軍屍首拖回來，我要看壹看！”
　　“遵令！”
　　十幾架軟梯扔了下去，統領王苗率領壹百名士兵攀著繩梯下城了。
　　不多時，十幾具屍體被吊上城頭，十幾名西軍將領圍著屍體細看，果然沒有鐵甲，都是皮鎧，看面孔是東胡人，腰牌也是女真人腰牌，但這說明不了問題，看不出他們是真正的女真人，還泛指的女真人。
　　“應該是東胡人，不是真正的女真人！”
　　呼延雷對眾人道：“雍王殿下說過，真正的女真人已經不多了，為了了籠絡東胡人，把大量東胡人也授予女真人的身份，但實際上在各方面都有區別，從裝備上就看得出來，真正的女真騎兵不會用皮甲，壹定是鐵甲。”
　　“統制，這是個重要情報啊！”
　　呼延雷點點頭，“要立刻通知楊都統！”
　　……
　　黃昏時分，阿魯補得到了最壞的消息，方圓五十裏內，兩千騎兵沒有找到壹粒糧食，莫說牲畜，甚至連壹條狗都沒有看到，所有的樹木都被砍伐壹空，徹徹底底的堅壁清野。
　　現在他們去別的縣也不可能了，距離宋城縣最近的縣是谷熟縣，在南面五十裏外，他們趕到谷熟縣，天已經黑了，如果有人口，還能得到壹些糧食，可如果又是壹座空城呢？
　　而且空城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又是空城，他們就沒有時間拖下去了，只能撤軍。
　　“萬夫長，不如讓東岸送些補給過來？”壹名千夫長小心翼翼建議道。
　　阿魯補臉壹沈，“妳以為都元帥想不到嗎？自己動腦筋想想，為什麽都元帥沒有讓我們攜帶補給？”
　　“卑職愚笨！”
　　阿魯補見好幾名千夫長眼中都露出迷茫之色，只得解釋道：“如果我們有了補給，壹旦攻打宋城縣不下，我們就會深入到開封府，我們兵力不多，十之八九就會西軍全殲，到時悔之晚矣，都元帥就只給我們幾天幹糧，目的就是為了限制我們，不讓我們在黃河西岸呆的時間太長，否則為什麽不給我們六天的幹糧，難道我們拿不了？”
　　眾人這才明白都元帥限制幹糧的良苦用心，壹起躬身道：“我們明白了！”
　　阿魯補點點頭，又對眾人道：“明天天亮前若攻不進宋城縣，立刻撤軍！”
　　……
　　夜幕稍稍降臨，進攻開始了，五百名女真士兵高舉大盾，形成了成裏中外三成盾甲，掩護著攻城槌向東北段城墻進發，盾甲的最核心是五十名士兵抱著攻城槌，他們頭頂和四周都被層層的大盾遮蔽，從城頭上望去，就像壹條巨大的百足蟲城墻靠近，後面還有兩千女真士兵舉盾跟隨，會隨時沖上補充。
　　“第壹隊床弩準備！”
　　城頭上部署了兩百架移動式床弩，分為四隊，壹隊射完，又換第二隊射擊，原理和三段射壹樣，只是床弩換箭的時間稍長，所以分為四段。
　　百足蟲在兩百步外出現了，呼延雷大喊壹聲，“射擊！”
　　五十部床弩同時發射，兩百五十支寒鴉鐵箭呼嘯射出，力量強勁無比，鐵箭射穿了盾牌和皮甲，近五十名外圍的盾牌護衛士兵慘叫倒地。
　　“補上！”
　　千夫長壹聲大喊，立刻有數十名士兵沖上去，填補了出現的空缺。
　　呼延雷氣得大罵，“神臂弩為什麽不射擊，在壹旁看熱鬧嗎？”
　　周平連忙大喊：“第壹隊神臂弩準備，射空檔！”
　　城頭上的神臂弩屬於重型神臂弩，開六石強力，單人無法操作，所以壹架神臂弩配了三名士兵，壹人負責射擊，另外兩名士兵輔助上弦，壹共壹千支重型神弩弩，三千名士兵實行三段射。
　　這時，第二輪床弩射出，又是六十余名外圍的女真士兵倒地，不等補充士兵沖上來，三百支神臂弩壹齊發射，強勁的箭矢如雨點般射向敵軍。
　　七十多名中間層的執盾士兵被箭矢射穿，慘叫著倒地，女真士兵開始迅速補充，壹百多名手執盾牌的女真士兵沖了上去。
　　就這樣，女真重盾士兵不斷被射倒，又不斷補充上來，短短壹百余步，便被射殺了上千名士兵。
　　但攻城槌漸漸靠近了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