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4章演戲給妳看

　　我默默地吸煙。
　　壹會兒，謝非又說：“到目前為止，他是不知道妳知道秦璐和他的關系的，也不知道妳知道秦璐懷孕和誰有關……換句話說，他不知道妳知道秦璐和他和我之間的矛盾和糾結。”
　　我明白謝非這話的意思，她是在提醒我什麽。
　　我緊盯住謝非，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恐怕他會懷疑我知道的了……畢竟，秦璐流產是我簽的字，秦璐死之前，我和她在酒店壹起呆過壹段時間，他會懷疑秦璐是否告訴了我什麽事情。”
　　“那也只能是懷疑。”謝非看著我：“明白我的意思嗎？他最多只能是懷疑。”
　　謝非似乎又在提醒我什麽。
　　我說：“或許，我會明白妳的意思。”
　　謝非的眼神有些悵惘，說：“我現在的心情其實很難受……並非妳認為的我很輕松。”
　　看著謝非的表情，我的心裏也有些迷惘和困惑，說：“或許我該理解妳的心情，或許我看不懂妳的心情。”
　　謝非嘆息壹聲：“妳認為我是在演戲給妳看嗎？”
　　我說：“我不知道。”
　　謝非看著我，目光又有些遊離，說：“妳覺得我有必要在妳面前演戲嗎？”
　　我說：“不知道。”
　　謝非說：“妳應該知道，妳應該心裏很清楚！”
　　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清楚……或許，妳比我心裏清楚……妳們比我心裏清楚。”
　　謝非眼皮猛地壹跳：“妳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漫不經心地翻了下眼皮：“我是說妳、妳們清楚我是背黑鍋的，妳以為我說的是什麽？”
　　謝非剛才的表現讓我的心裏不由壹跳，我想捕捉住什麽，但卻又無法確定什麽。
　　謝非舒了口氣，說：“之前是我老關和秦璐三個人之間的遊戲，現在，似乎是我妳和老關三個人之間的遊戲，我知道妳是背黑鍋的，老關知道妳是背黑鍋的，但我卻又不能讓老關知道我知道妳是背黑鍋的，老關同樣也不會讓我知道他心裏清楚妳是背黑鍋的，而妳，似乎也不能讓老關知道妳是背黑鍋的。”
　　這話聽起來像是繞口令，我點了點頭：“是的，我明白妳這話的意思。”
　　謝非沈默了片刻，說：“雖然目前看這對妳似乎不大公平不大有利，但我其實覺得，或許長遠來看，或許綜合來看，未必真的就沒有好處。”
　　我說：“師姐，我不明白妳這話的意思！”
　　謝非說：“妳很聰明，妳該知道我在說什麽。如果妳現在沒有想明白，回去慢慢想，如果妳回去也想不明白，以後的事實或許會告訴妳。”
　　我說：“或許吧。”
　　謝非說：“今天我來參加追悼會的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除了妳……”
　　謝非這話的意思顯然是告訴我她來參加秦璐的追悼會關雲飛不知道，我點點頭：“妳為什麽要來參加追悼會呢？”
　　謝非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沈默了壹會兒，說：“不知道。”
　　我不由沈默了。
　　謝非又說：“我和妳之間談的這些話，同樣，也不會有任何第三個人知道。”
　　我點點頭，說：“今後，妳和關部長的生活算是平靜了，妳們又可以過著輕松愉快的日子了。”
　　謝非的眼皮壹跳，繼續看著天空，喃喃地說：“這只是妳的以為，只是妳壹廂情願的以為……關於我的今後，關於我們的今後，我其實很迷惘很困惑很憂郁很惆悵。”
　　我不知道謝非此時說的我們僅僅是指她和關雲飛還是也包括我。
　　時間到了中午，我和謝非在附近的壹個小飯店壹起吃飯。
　　吃飯的時候，我們都保持了沈默，默默的各自吃飯。
　　吃過飯，分手的時候，謝非突然又問了我壹句：“秦璐是自殺的，對吧？”
　　我帶著毫無置疑的表情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是的，我確信。”
　　謝非點點頭，喃喃地說：“是的，她是自殺的，是的，是自殺的。”
　　我盯住謝非的眼神不放，希望能發現什麽，但很遺憾，我還是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此時，我不禁對我之前的猜測又有了幾分動搖，難道秦璐的死真的和關雲飛謝非無關？難道秦璐真的是自殺的？
　　但想到昨晚我和四哥在北方大廈的實踐和發現，我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秦璐必定是死於他殺，只是到底誰是兇手，或者誰是幕後兇手，我現在無法而知。
　　在沒有找到兇手之前，我不能認定秦璐的死壹定和關雲飛謝非有關，但我卻總忍不住往他們身上去聯想。
　　謝非今天和我的壹席話，似乎有些是發自內心的，但有些似乎又讓我感覺真假難辨，琢磨不定。
　　下午，我剛到單位，就被叫到了孫東凱辦公室，曹麗親自通知我的。
　　進了孫東凱辦公室，孫東凱正臉色陰沈地坐在那裏，曹麗眼珠子不停轉悠著看我。
　　我猜不透曹麗此刻是怎麽樣的心情，也看不透孫東凱的心理。
　　“曹麗，妳先出去吧，我和小易談點事。”孫東凱說。
　　曹麗點點頭，又看了我壹眼，然後出去了。
　　孫東凱看著我，指指對過的沙發：“坐下吧。”
　　我坐在孫東凱對面。
　　孫東凱點燃壹支煙，默默地吸著，壹會兒深深嘆了口氣。
　　“唉……小易啊，妳怎麽總是不停地出事呢？妳怎麽就這麽不省心呢？”
　　我沒有說話。
　　“結婚這樣的大事妳也不告訴我……”孫東凱又說。
　　“不想驚動大家，不想讓大家破費！”我說。
　　“連我都不告訴，妳這就不對了。”孫東凱說。
　　“那我道歉！”我說。
　　“不必了。”孫東凱擺了擺手：“反正妳這婚也沒結成……唉，怎麽搞的嘛……好好的婚禮成了這個樣子……不但沒有結成婚，人還進了局子，還被當做嫌疑犯抓了起來關了好幾天，總算好歹秦璐的案子有了結論，和妳無關，總算妳洗清了殺人犯的嫌疑……可是，妳和秦璐的那種關系，卻是誰也無法替妳澄清的……我不願意相信妳的生活作風會有問題，但事實卻讓我無法不去相信。”
　　我低頭不語，我不想在孫東凱面前做任何爭辯，越解釋越會讓他覺得我在此地無銀三百兩在欲蓋彌彰。
　　“妳是我們集團最有前途的中層年輕幹部，還是進了市委組織部後備人才庫的，本來妳的前程是壹片光明的，但現在，妳卷入了這種事，背上了生活作風不正的負面陰影，這叫我如何說妳呢？
　　“我在集團大會小會上反復強調，作為壹名黨員，作為體制內的國家公務人員，壹定要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要牢記自己是壹名黨員，要牢記自己是壹名國家幹部，要兩袖清風，要廉潔奉公，要保持高尚的思想品行，要時刻註意自己的生活作風……妳怎麽就是記不住呢？妳說妳就要結婚的人了，怎麽又會出了那種事呢？唉……”
　　孫東凱又嘆了口氣，似乎根本不想聽我解釋，繼續說：“妳現在弄的這事，在市直系統是搞得滿城風雨，市直各單位現在沒有人不知道我們集團的壹名中層幹部和政法委剛剛自殺身亡的秦璐有那種關系，集團的聲譽為此深受影響啊，我去參加市裏的會議，其他單位的領導問起我，我都覺得擡不起頭來……還有，就是在集團內部，大家也是議論紛紛。”
　　我低頭不語，心裏琢磨著孫東凱叫我來的真實用意。
　　“關部長出國回來了，昨晚我給他接風了，在酒桌上談起了妳的事情，關部長很生氣，甚至還發了火，說這是在敗壞集團的聲譽，甚至是在敗壞宣傳系統的聲譽……我現在的壓力很大啊……”孫東凱的口氣似乎很無奈，接著又嘆了口氣。
　　我擡頭看著孫東凱，看他到底想說什麽。孫東凱說關雲飛生氣發火了，這似乎和秋桐昨晚說的不壹樣，孫東凱說的嚴重了壹些。
　　當然，我相信秋桐說的。
　　當然，我知道孫東凱如此說是有他的用意的。
　　“綜合各方面的因素，考慮到市領導的態度，考慮到集團的整體利益，考慮到整體的社會影響，特別是考慮到妳今後的成長和進步，上午我主持召開了書記辦公會。”孫東凱說。
　　孫東凱沒有召開集團黨委會，只是召開了書記辦公會。
　　“書記辦公會決定，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本著教育本人教育廣大幹部防止後患的原則，本著對上對下對社會都有個交代的原則，決定對妳的工作做壹個調整。”孫東凱說。
　　我的心壹跳，看著孫東凱。
　　孫東凱吸了壹口煙，繼續說：“我想先和妳說明白，這只是個工作調整，並不是對妳的處分，調整是本著有利於工作有利於集團大局來考慮的，是本著有利於對妳的成長和進步來考慮的，是本著教育集團廣大幹部職工來考慮的。”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撤了我的職務就是，把我擼到普通辦事人員就是，再不行，開除我吧。”
　　孫東凱皺皺眉頭，”我說了，是調整妳的工作，不是行政處分，關於妳的生活作風問題，雖然大家都認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組織上並沒有書面認定這事，並沒有說壹定就是，秦璐死了，妳有沒有正式承認，誰也不能就壹口咬死妳壹定有這事，組織上當然也不能就硬給妳認定，但是……我不說妳也明白，負面影響還是很大的，風言風語是擋不住的，大家心裏也都是有想法的。”
　　我說：“那妳要打算如何調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