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手術臺上

　　葉歡和老王都進醫院了。
　　等不及救護車到來，周蓉和周媚用車將二人飛速送到寧海市第壹人民醫院，壹路上周蓉和周媚神情驚惶，淚痕滿面。
　　盡管葉歡只是大腿上中了壹槍，可母子連心，周蓉的臉色也變得異常蒼白，緊緊抓著葉歡的手，死也不肯松手，望著葉歡漸漸發白的臉，周蓉淚如雨下。
　　扭頭再望著同樣蒼白的王老頭兒，周蓉的眼淚更是越流越多。
　　“老王，這些年……謝謝妳，沈家謝謝妳！”
　　老王也濕了眼眶：“夫人，妳們母子已相認，我……我的任務完成了，對不起，夫人，臨到最後，還是沒能把他照顧周全……”
　　周蓉哭著搖頭：“妳已經做得很好了，這是意外，誰都不能怪，老王，妳為沈家付出了壹生，沈家壹定給妳壹個安樂的晚年。”
　　葉歡迷糊中聽到二人的對話，強撐著精神道：“妳們說什麽呢？妳們認識嗎？”
　　周蓉泣道：“葉歡，這些年我和妳父親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後我會慢慢告訴妳，老王是二十年奉妳父親的命令，暗中保護照顧妳的，這壹照顧，就是整整二十年，葉歡，妳以後壹定要好好孝順王叔，他在壹生最風光的時候隱姓埋名，躲在寧海這個地方，完全是為了妳……”
　　老王虛弱的擺手：“大丈夫千金壹諾，說到就必須要做到，二十年不算什麽……”
　　葉歡呆楞住，驚異的盯著王老頭兒，想不到這位慈眉善目的胖老頭兒居然是給他配的私人保鏢，難怪當初王老頭兒死乞白賴的非要把房子租給他住，難怪他對自己那麽照顧，看著自己的眼神就跟看著子侄輩似的，那麽的慈祥和善……
　　壹切都有了解釋。
　　“妳……是暗中保護我的人？”葉歡猶自遲疑問道。
　　王老頭咳嗽，緩緩點頭。
　　葉歡呆了片刻，接著勃然大怒，在車裏壹把揪住老王的衣襟，大喝道：“死老頭兒！既然是保護我，為什麽每個月還收我房租？五百塊啊！妳到底在保護我還是害我？妳知不知道這些年我見妳就跟見了閻王似的？把房租還我！”
　　周蓉急忙拉住他：“葉歡，妳王叔為妳受了傷，妳別碰他……”
　　葉歡悻悻松手。
　　老王咳喘著虛弱的笑：“年輕人總得多磨練磨練，我如果把房子白給妳住，養成不勞而獲的壞習慣，我怎麽對得起妳父母？”
　　葉歡悲憤道：“那妳也不該收我五百塊壹個月呀，不知道我很窮嗎？”
　　老王無辜的望著他：“這價錢是妳自己定的，當時我剛答應，妳就跟中了巨獎似的壹溜煙飛快住了進去，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妳忘了？”
　　葉歡：“……”
　　人啊，就是賤的，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
　　房車風馳電掣沖到醫院急診中心門口，壹群早已得了通知的醫生護士圍上來，用擔架將二人擡進了手術室。
　　直到兩間手術室的紅燈亮了起來，周蓉才長出壹口氣，怔怔在手術室外坐下，周媚在壹旁陪著，低聲安慰她。
　　手術室裏，葉歡的褲子被護士剪斷扔掉，光著下身躺在手術臺上。
　　葉歡大腿中槍，除了失血過多有點頭暈，神智還是清醒的。
　　躺在手術臺上齜牙咧嘴忍著疼痛，雪白熾亮的無影燈照得他兩眼嚴重散光，他靜靜躺著，身邊的醫生護士們來回穿梭忙碌。
　　躺著躺著，葉歡眼睛突然睜開，仿佛想起了什麽，咬著牙從手術臺上緩緩坐了起來。
　　醫生和護士們大驚：“妳幹什麽？趕緊躺好！”
　　葉歡沒理他們，腦袋垂下去望著自己的傷勢……
　　醫生和護士急得跺腳：“妳快躺下啊！耽誤手術妳自己負責啊！”
　　葉歡看著大腿上壹個很刺眼的血洞，血已凝固，殷紅染滿了整條腿，葉歡嘴角撇了壹下，露出悲傷的神色，然後緩緩掃視著醫生和護士們，帶著哭腔道：“……操，大腿破相了！”
　　醫生和護士：“……”
　　“破相了啊！原來又白又滑的……”
　　“……”
　　無視滿室惡寒，葉歡壹只手撐在臺上，另壹只手艱難的伸向了自己兩腿中間，語氣忐忑道：“……二弟沒中槍吧？”
　　“……”
　　用手撫弄了幾下，二弟探頭探腦，虎虎生威。
　　深情的凝視二弟，如同看著深戀的情人：“二弟妳受驚了，大哥對不起妳……”
　　滿室愈發惡寒：“……”
　　幾名穿著無菌服，戴著口罩的護士妹妹害羞的扭過頭去，不忍睹這幅淫賤的畫面。
　　主刀的外科主任嘆了口氣，扭頭對麻醉師道：“把他麻翻，讓他閉嘴！”
　　麻醉師剛準備註射，壹名護士妹妹指著儀器忽然驚叫起來：“不好！病人沒心跳，沒血壓，沒脈搏！情況危急！”
　　葉歡坐在手術臺上吃了壹驚，脫口道：“開什麽玩笑！老子現在難道在詐屍？”
　　壹名年長的護士斥道：“楚雪，儀器的管子還沒接到病人身上，怎麽可能有心跳有血壓？別大驚小怪，嚇到病人就不好了。”
　　葉歡搖搖欲墜，臉色愈發蒼白：“……妳們已經嚇到我了！”
　　名叫楚雪的護士妹妹脖子根都紅了，急忙朝葉歡鞠躬，壹個勁兒的道：“對不起，我是臨時從住院部借調過來的，對不起……”
　　不知是經歷了剛才的大起大落，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葉歡壹陣頭暈目眩，搖晃幾下，終於躺倒在手術臺上，徹底昏了過去。
　　滿室的醫生護士恨不得雙手熱烈鼓掌，慶祝這賤人終於消停了。
　　麻醉師開玩笑似的問主刀的外科主任：“主任，還打麻藥嗎？幹脆省了吧。”
　　外科主任嘆道：“還是給他註射吧，萬壹中途他痛醒了，又會拿著二弟檢查半天，誰受得了？”
　　滿室醫生護士紛紛點頭，壹致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