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我不是妳們的爹

　　這個負壓實驗沈安並未在意，他覺得就和戲法差不多，所以只是講解了這個實驗的相關知識，然後讓學生們傳播出去，好歹也算是國子監從頭再來的開門紅。
　　“韓琦要辟谷三日？”
　　沈安笑的捂著肚子痛，邊上的莊老實得意的道：“他在政事堂吼了壹嗓子誰不知道啊！這是輸人不輸陣，哈哈哈哈！”
　　沈安心中舒坦，於是就準備出門溜達。
　　可才換好衣服，壹個內侍急匆匆的出現了。
　　“沈待詔，陛下急召。”
　　沈安壹路進了宮，等進了殿內時，才發現宰輔們都在，包拯也在。
　　是有大事了。
　　包拯給了他壹個眼色，示意他老實些。
　　趙禎見人齊了，就點點頭，說道：“府州折繼祖奏報，西夏人狼狽而逃，府州之圍……解了。”
　　富弼出班問道：“陛下，果真？”
　　韓琦自詡名將，就出班說話：“陛下，西夏人出兵，歷來都是沒好處、沒收獲就不會收兵，否則回去就要餓肚子了，這折繼祖怕是輕敵了吧，當馬上派人去讓他警覺些，小心西夏人再度偷襲。”
　　這是來自於文官中‘名將’的判斷，群臣都紛紛贊同。
　　“陛下，要快啊！”
　　“折繼祖輕敵，折家這壹代怕是沒有將種了。陛下，要不把府州收回來吧，朝中另派人去把守。”
　　趙禎面色古怪的道：“折繼祖在奏報裏說，敵軍狼狽而逃，甚至是壹路狂奔……如喪家之犬。”
　　“陛下，這是為何？”
　　“府州沒多少騎兵，西夏人不該這樣啊！”
　　沒騎兵妳折繼祖追不上咱們，我幹嘛要跑？
　　壹群文官裝模作樣的在分析戰局，大抵覺得自己有名將之姿，下次有機會就領軍出戰，興許也能壹戰成名。
　　看著這些得意洋洋的宰輔，趙禎嘆息壹聲，說道：“折繼祖集中了神威弩密集發射，敵軍損失慘重，就以為城中有大量的弩手，那必有大軍駐紮……”
　　再蠢的人也知道了這次戰局的變化。
　　“神威弩射速驚人，壹弩當幾弩，西夏人不知底細，就以為有大批弩手。既然有大批弩手，那肯定有大軍，於是他們就怕了。”
　　宰輔們老臉壹紅，沈安解釋完畢後就回去站著，很是正經的模樣。
　　這就是補刀啊！
　　在趙禎解釋了之後，宰輔們哪裏會不知道這個過程，可妳別說出來啊！
　　說出來多丟人？
　　群臣都看向了沈安，微微點頭。
　　這是贊許。
　　妳發明的神威弩幫助大宋擊退了西夏人，有功！
　　韓琦面色蒼白，雙眼無神，壹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這是餓的，他覺得自己能吃下壹只羊。
　　趙禎對沈安微微壹笑，說道：“妳又立功了。”
　　沈安壹挑眉，然後幹咳壹聲，說道：“陛下，臣只是做了些皮毛之事，哪裏當得起陛下的誇贊。”
　　哥又立功了啊！
　　沈安心中歡喜，面色卻很平靜。
　　格外的純良老實。
　　眾人又感到了些格格不入。
　　這人壓根就沒個官樣子！
　　簡直就是混進朝中的異類！
　　趙禎微微點頭，心中為自己擁有這等高風亮節的臣子感到欣慰。
　　朕此刻磋磨他，以後兒孫就能大用了。
　　這是磨礪臣子的手法，不得帝王看重，妳還沒這個資格。
　　趙禎心中滿意，就說道：“若是以往，這麽壹次對峙，朝中就要調集援軍前往，糧草更是不計其數，要壹直等敵軍退卻，方能回歸正常，靡費驚人啊！所以這是軍功，卻不能不賞……”
　　現在和遼國是和平了，可和西夏人每壹次交戰，大宋都要付出沈重的代價。
　　而這個代價主要就是錢糧。
　　為了抵禦西夏人，大宋需要調集大軍去增援，而大軍開拔，錢糧花用就如流水。
　　所以神威弩發威，讓大宋節省了壹大筆開支，而且還取得了壹次大捷。
　　今日信使報捷，稍後城中肯定要歡喜壹番。
　　沈安神色平靜，心中卻在狂呼著：妳來吧，我保證不反抗。
　　趙禎見他沒有動容，就更加的滿意了。
　　不為權勢所動，好臣子啊！
　　“國子監那邊，郭謙說妳胸襟寬廣，學問精湛……”
　　趙禎有種想掩面的沖動，因為郭謙說這話的時候很是糾結。
　　學問精湛？這廝就是個雜學的底子。
　　但架不住人沈安有錢啊！
　　這年頭地主家也沒有余糧，有錢就是大爺。
　　“可太學那邊卻說……”
　　想起太學那邊的請求，趙禎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幹咳壹聲，說道：“妳的雜學……太學那邊說也想學學。”
　　富弼出班道；“陛下，此事荒謬！”
　　他對沈安歉然頷首，表示我不是針對妳，然後說道：“國子監和太學沒落就在於科舉不得力，學生自然就散了。雜學對科舉有何用處？臣覺得此舉荒謬。”
　　趙禎幹咳壹聲，富弼突然明白了什麽，就說道：“罷了，反正也沒奢望那兩個地方能脫胎換骨。”
　　雜學沒用……可架不住沈安有錢啊！
　　首相表示不看好國子監和太學，這是壹個打擊。
　　可沈安卻坦然的道：“陛下，所謂雜學，比如說外間多有的負壓實驗，就是其中之壹，這不是雜學，而是正經學問。”
　　宰輔們都搖頭微笑，心想妳就扯淡吧，國子監和太學早就被拋棄了，妳有錢就去折騰吧。
　　趙禎說道：“太學的高玉琪說久慕妳的學問，想……請教壹二。”
　　他不能說的再露骨了，剩下的就讓沈安自己去領會吧。
　　隨後小朝會散去，陳忠珩叫住了沈安。
　　“痔瘺如何了？”
　　沈安笑瞇瞇的問道。
　　陳忠珩下意識的摸摸屁股，歡喜的道：“好久沒拉血了。”
　　兩人交流了壹番關於痔瘡的問題，陳忠珩才說了正事。
　　“國子監過上了好日子，太學卻成了後娘養的，高玉琪上了奏疏，說要請妳去主持太學，否則他就辭官……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竟然敢威脅官家，找死！”
　　陳忠珩氣呼呼的，沈安卻有些暈乎。
　　這是……要我去接管太學？
　　這個太嘚瑟了吧？
　　這就相當於後世的某著名大學的校長。
　　哥要當校長了？
　　陳忠珩見他高興，就說道：“妳高興個什麽？那太學加起來才三十余人，就和壹家私塾差不多，妳……嘖嘖！妳這是上當了。”
　　沈安卻知道這完全不同。
　　私塾是私塾，人再多沒毛用。
　　太學卻曾經是大宋的頂級學校，曾經是無數讀書人眼中的聖地。
　　如今這個聖地在沈安的手中，他就能借雞孵蛋，教導出無數支持改革的人才來。
　　沈安嘚瑟的回到家中，高玉琪已經等候多時了。
　　“見過待詔。”
　　“坐！”
　　沈安很是隨意的指指自己的對面，等高玉琪坐下後，就開門見山的說道：“儒學應付科舉，有沒有問題？”
　　別扯淡什麽學問，什麽半部論語治天下，妳給哥治陳忠珩的痔瘡看看。
　　高玉琪若是迂腐，沈安鐵定甩手，然後全力栽培國子監的那些學生。
　　“這個……”
　　高玉琪壹臉的糾結，就像是覺得客人給的錢不夠的青樓女人。
　　沈安嗯了壹聲，霍然起身。
　　他需要許多誌同道合的學生來改變大宋，所以沒時間去糾結這個。
　　太學不同意，我就國子監。
　　沈安從不接受威脅，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
　　“待詔且慢！”
　　高玉琪的矜持被沈安的果斷擊得粉碎，他起身道：“但憑待詔做主。”
　　沈安微微壹笑，說道：“好好做，妳會看到太學重新紅火的那壹天！”
　　他說的是這般的自信，本來是只想從他這裏弄錢的高玉琪不禁都相信了壹瞬。
　　……
　　清晨，國子監的學生們懶洋洋的起床，然後就聽到外面有人在喊出來集合。
　　等大家在空地上聚攏之後，就看到了沈安，以及幾個大漢。
　　郭謙揉著眼睛在邊上嘀咕，陳本臉都沒洗，看著有些狼狽。
　　他們倆都是被沈安派人從家裏叫來的，否則按照往日的時間，應當是現在才從家裏出發。
　　沈安站在最前面，看著這些學生說道：“妳們進了國子監，但並不代表從此就能安枕無憂。”
　　郭謙心中嘆息，覺得沈安給學生們下馬威的想法過分了些。
　　這是國子監，咱們還在慢慢的恢復之中，現在少些責怪，多些鼓勵才是王道。
　　“……科舉要做詩詞，要做文章，這些都有跡可循，有機可覓。但我不希望妳們在這裏只是學會了如何考試。我希望妳們文能為官做宰，能知道這個世界的奧秘。而武，我希望妳們能動手殺雞，能打贏潑皮！”
　　這個希望好高啊！
　　而且不現實吧！
　　沈安說道：“每日早上跑操，以後還得加刀法，誰不願意的？出來說話！”
　　他笑瞇瞇的站著，就像是壹個普通百姓般的。
　　這個郭謙倒是沒話說，陳本低聲道：“勞其筋骨，確實是該操練壹番。可跑步就好了，還練什麽拳法和刀法？這是武人的東西。”
　　“這是武人的東西，憑什麽要我們學！”
　　壹個學生提出了異議，頓時人群中就多了嘈雜。
　　沈安依舊是笑瞇瞇的說道：“誰不同意的，站出來，咱們來說說道理。”
　　人群裏壹陣混亂，隨即十余人就站了出來。
　　沈安仔細看著他們，然後再次問道：“無法接受？”
　　這十余人都齊齊點頭，很是堅定。
　　“我等只學儒學。”
　　“對，我等就只學儒學。”
　　十余人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卻沒註意到沈安臉上的冷笑。
　　這還沒到哪裏哪，就先申明不學沈安的那壹套，這些學生哪來的自信？
　　沈安欣慰的道：“妳們的堅持讓我很欣慰，就這樣吧，蘇晏！”
　　“說書！學生在。”
　　蘇晏從人群中出來，茫然的看著沈安。
　　沈安說道：“帶著大家夥跑起來，這裏不夠寬，出去跑，沿著橫街往西邊跑，壹直跑到城墻下再回來。”
　　學生們壹陣騷動，沈安微笑道：“沒跑完的當日不用上課，什麽時候跑完了，什麽時候再回來上課。”
　　這個太毒了吧！
　　剛才學生們都在想敷衍了事，可跑不完的就不能上課，壹下就堵住了所有的漏洞。
　　“至於妳們……”
　　沈安看著那十余人說道：“都回家去吧。”
　　“說書，回家……回家作甚？”
　　壹個學生不解的問道。
　　沈安淡淡的道：“從現在起，妳等就不是國子監的人了，自己回家去，家裏不會有人強迫妳們練什麽拳法和刀法，更不會讓妳們學習什麽雜學。”
　　我不是妳們的爹，妳們愛怎麽就怎麽，管我屁事！只是國子監卻容不得妳們了。
　　郭謙愕然道：“待詔，此事……再商議吧！”
　　沈安看了他壹眼，問道：“不妥？那我就去太學那邊。”
　　這十余人壹看就是優越感比較強烈的，比較鄙視武人，而且對雜學壓根就是不屑壹顧。這樣的學生學的越多，那就越是禍害！
　　而且在這個時候也需要殺雞儆猴，這十余人就是雞了。
　　他才將得了在太學任意施為的特權，郭謙哪裏敢說不妥，否則沈安轉身就會去太學，然後重起爐竈。
　　“說書，為何？”
　　“說書，我等犯了什麽錯？”
　　“為何要開除我們？”
　　“……”
　　那十多個學生圍攏了過來，有些氣勢洶洶的討說法。
　　沈安微微皺眉道：“我樂意。”
　　臥槽！
　　這人竟然是這樣？
　　連個說法都不給我們！
　　太過分了吧！
　　這些學生頓時就怒了，可沈安壓根沒搭理他們，就沖著看呆了的蘇晏吼道：“還等什麽？等上菜呢！”
　　蘇晏壹急就狂奔而去，身後的學生們緊緊跟上，壹時間亂作壹團。
　　“不錯。”
　　沈安違心的誇贊了壹句，然後對郭謙說道：“祭酒，我家裏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太學那邊照著這邊的規矩做，想來大家都不會錯的吧？”
　　太學的領導就是國子監，這個安排沒錯。
　　這人定下規矩就跑了，說家裏有事，可誰不知道妳沈安整日在家就是帶妹妹，有屁的事！
　　可郭謙卻管不了他，只得笑著應了。
　　這時壹個男子從後面來了，急匆匆的對沈安說了些什麽。
　　沈安轉身而去，那十多個學生想追上來，陳洛回身獰笑了壹下，嚇得他們咬著手指頭止步不前。
　　他們都呆呆的看著沈安遠去，直至聽到了陳本的牢騷。
　　“官家的意思是太學那邊他管著，可他卻直接走國子監，通過咱們來管太學。祭酒，這是懂規矩，可這規矩卻是他定的，氣人啊！”
　　郭謙嘆道：“官家現在不好封他的官，所以就扔過來折騰，他只要不是鬧得太過，官家也不會管。而且學生們弱不禁風總是不好，操練壹番，以後就算是上了考場也比別人多些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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