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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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狗男女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韓瑜四十余歲,瘦削,眼珠子有些往外瞪,壹大把胡須幹巴巴的。
  兵部兩個侍郎,他是其中之壹。
  對面站著兵部職方司郎中余坤,保養的不錯的臉上帶著微笑,“職方司掌天下地圖及城隍、鎮戍、烽候之事;辨其邦國、都鄙之遠邇及四夷之規劃者。英國公讓兵部去打探周邊消息,這個不大妥當吧。”
  韓瑜指指他,“其外夷每有番官到京,委鴻臚訊其人本國山川、風土,為圖以奏,這個如何說?”
  余坤笑道:“州府地圖每三年委州府壹造。至於番國,委托鴻臚寺訊問,與兵部何幹?”
  這壹下就把這事兒推的幹幹凈凈的。
  韓瑜很滿意,“英國公執掌尚書省,要敬重。”
  敬重……言語敬重即可。
  余坤心領神會的道:“英國公天下名將,下官敬仰之極。”
  敬仰是敬仰了,但實際操作起來咱們還是該爭執就爭執。
  余坤走近壹步,身後的光散了進來。韓瑜微微瞇眼,捋了壹把幹巴巴的胡須,“崔相公雖說進了朝堂,不在兵部。但做人……要緊的是有始有終,以後兵部聽誰的?”
  余坤束手而立,“當然是聽韓侍郎的。”
  “錯了!”韓瑜的聲音中帶著壹種無奈的笑意,又很愜意,“是聽崔相公的。人走了,但咱們還得要幫崔相公看住兵部。”
  余坤再近前壹步,指指政事堂方向,“可是……長孫相公?”
  韓瑜淡淡的道:“長孫相公不會管這等事。”
  余坤明白了,“長孫相公掌總,不會管這等事。不過英國公苦力支撐,卻也堅韌。”
  “堅韌是堅韌,可卻是不自量力。”韓瑜起身道:“職方司要咬死此事。”
  “是。”
  韓瑜往外走,邊走邊說道:“這是抗令,只要有理有據,英國公也不能對咱們如何。有了第壹次,便會有第二次,漸漸的……他也該知趣的離去,如此皆大歡喜。”
  余坤點頭,走出值房,微笑道:“這是崔相公給長孫相公他們的見面禮。”
  韓瑜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隨口道:“別被人嚇的改口了。”
  余坤笑道:“韓侍郎放心,就算是斧鉞加身,我也不會改口。”
  隨即英國公的吩咐被兵部硬扛了回去的消息越傳越遠。
  ……
  “那余坤就是個小人!”
  酒肆裏,李敬業在大口的喝酒,拍著桌子罵人。
  “兄長,可能殺了他?”
  鐵頭酒肆的夥計們充耳不聽。
  賈平安坐在角落裏,用鄭遠東那天的視角看著這個酒肆。
  “此事他們並無過錯。”
  賈平安覺得老李是昏頭了。
  “那該如何?”李敬業坐立不安,恨不能去把兵部上下全數打殺了。
  “淡定!”
  賈平安思忖著。
  “此事還得要從余坤的身上著手。”
  但此事卻不好動用百騎。
  “多多。”
  許多多進來,壹臉木然。
  賈平安看了壹眼,發現蛇頸隱入了深處,不禁有些遺憾。
  “叫妳的人去盯著余坤。”
  賈平安在猜測余坤的用意。
  兵部毫無疑問是在尚書省的管轄下,但又能獨立的開展工作。
  所以李勣這個左仆射的威信其實在兩可之間。若是兵部不買賬,但凡有人撐腰,李治也無可奈何。
  崔敦禮臨走前肯定是埋了雷,余坤就是其中的壹顆。
  賈平安在等待消息。
  而余坤依舊按部就班的上下班。
  下衙後,余坤突然轉向了平康坊。
  下衙的人很多,堪稱是人潮人海。
  許多多手下的惡少竟然在人潮人海中尋到了賈平安。
  壹個眼神,賈平安對包東等人說道:“今日某有約了,妳等先回去。”
  包東用曖昧的眼神看了壹眼賈平安,“武陽伯這是要去……”
  賈平安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自然要那個啥……雞凍壹下。
  等賈平安走後,雷洪扯開胡須,“妳說武陽伯是不是去睡女人?”
  “粗俗!”包東鄙夷的道:“那叫做敦倫!懂不懂?”
  “敦倫難道就能好聽些?”
  “當然,難道叫做更衣嗎?”
  包東突然伸手,“打個賭。”
  雷洪警惕的道:“賭什麽?”
  包東笑道:“賭武陽伯此去可是告別童子身。”
  雷洪毫不猶豫的道:“某賭壹貫錢。”
  “賭什麽?”
  “當然賭武陽伯守身如玉。”
  ……
  賈平安跟著惡少壹路進了平康坊。
  “余坤就在前面。”
  賈平安已經看到了。
  余坤猛地回身,賈平安迅速隱入了邊上的店鋪裏。
  這是個脂粉鋪。
  壹個婦人被他撞了壹下,罵道:“粗漢!”
  賈平安回身賠笑道:“對不住了。”
  婦人壹看,咦,竟然是個俊美的年輕人。
  她揉揉胸口,“少年郎急什麽?”
  賈平安熟視無睹,“急著殺人。”
  婦人捂嘴偷笑,竟然有些嫵媚之意,“年輕人可飲酒嗎?”
  賈平安嗖的壹下就走了。
  侍女近前,見婦人面色微紅,就問道:“娘子,可是有登徒子嗎?”
  婦人搖頭,“我卻想做壹回登徒子。”
  她出了脂粉鋪,壹路到了壹家酒樓。
  “我家娘子定了地方。”
  侍女上去交涉,婦人帶著面紗,隨即去了後面。
  都下午了還來酒樓,這等婦人不是貴女就是不正經。
  夥計是老油條,只是看了壹眼,就確定婦人是貴女。
  到了裏面壹個房間,婦人進去,侍女卻站在了外面。
  晚些,壹個男人悄然而來。
  賈平安和李敬業站在側面,眼珠子都瞪圓了。
  娘的!
  這不就是余坤嗎?
  先前他還穿著官服,此刻卻是普通人打扮。
  還鬼鬼祟祟的。
  李敬業激動萬分。
  賈平安張開嘴,無聲說道:“住口!”
  余坤來平康坊不是事,但為何短時間內換掉了官服?
  換掉官服也就罷了,他竟然換了壹身平民的衣裳。
  這是不想引人註目。
  也就是說,他來此做的事兒見不得人。
  那個婦人是誰?
  惡少也看到了這壹切。
  余坤和侍女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準備進去。
  他的手……
  這廝竟然擰了侍女的屁股壹把!
  擦!
  侍女會如何?
  侍女側對著賈平安,身體微微扭動。
  這是撒嬌!
  臥槽!
  這兩人之間有奸情!
  隨即余坤進去,侍女回身。
  壹臉的欲求不滿啊!
  賈平安退了回去。
  “這是狗男女!”
  賈平安低聲道:“男女之間在此私會,絕非正經關系。那侍女和余坤也有壹腿,我看……這是大小通吃。”
  惡少震驚,“武陽伯竟然也懂這些?”
  後世關系混亂,這等事兒屢見不鮮。而在此刻卻是驚世駭俗的醜事。
  “兄長,直接沖進去吧。”
  李敬業面色潮紅,賈平安皺眉,“妳激動什麽?”
  “還得等多久?”李敬業壹想到抓奸就激動萬分。
  賈平安算了壹下,“進去……余坤壹看就是個急色的,壹進去怕是就會上手。上手之後……脫衣裳得壹會兒……”
  李敬業突然問道:“若是他不脫呢?”
  是啊!
  這是個大問題。
  賈平安不禁嘆道:“我這等正經人卻想不到這些。”
  他壹本正經的道:“等著我的信號。”
  他施施然的出去。
  那侍女看了他壹眼。
  好個俊美的少年郎。
  少年郎越走越近。
  裏面有些喘息聲,夾雜著壹些別的聲音。
  侍女心中警惕,剛想發聲。
  賈平安對她微微壹笑,“小娘子,妳看看我的下面。”
  侍女壹怔,低頭看去。
  賈平安的手垂下,手中握著壹柄短刃。
  “說,死。不說,活。”
  侍女渾身顫抖。
  賈平安附耳過去,“百騎奉命拿這對狗男女,莫要給自己找事。”
  侍女抖的和篩糠似的,咽喉裏發出了小狗般的哀鳴。
  賈平安回身招手。
  李敬業和惡少過來。
  惡少試著推了壹下房門,搖搖頭,示意裏面上門栓了,然後摸出了東西準備撥。
  這等地方的門栓自然無法和家中的相提並論,第壹小,第二沒有豎插的保險銷。
  惡少壹邊撥壹邊傾聽。
  裏面的聲音堪稱是如歌如泣。
  賈平安覺得這便是似水流年。
  那對狗男女在全情投入之下,沒發現門栓正在緩緩的被撥開。
  侍女在邊上,那面色壹會兒青,壹會兒紅,顯然是在進行著激烈的心理鬥爭。
  她突然拉拉賈平安,指指自己的嘴。
  這是要主動堵嘴?
  嘖嘖!
  十多歲的少女啊!
  心機不錯。
  賈平安剛想摸摸自己的懷裏有啥,李敬業就開始脫鞋子。
  侍女面如土色,急忙搖頭。
  這時惡少猛地壹撲,侍女就嚶嚀壹聲軟倒在地上。
  這演技,妥妥的最佳女配!
  房門打開了。
  裏面正在熱火朝天的壹對肉蟲的動作僵住,婦人羅衫半解,果然如李敬業所說的沒脫。
  而余坤也是如此。
  婦人先是壹怔,等看到賈平安面熟時,有楞了壹下,旋即驚呼,“出去!”
  余坤跌跌撞撞的退後,面色慘白,“武陽伯!”
  賈平安掩鼻,“關門。”
  惡少把侍女拖進來,然後非常知趣的告退,還順手把門拉上了。
  余坤想去撿自己的褻褲,剛伸手,壹只大腳踩在了上面。
  他緩緩擡頭,突然雙膝壹軟,跪在地上道:“我只是在教她音律。”
  “哆來咪發唆?還是壹只小蜜蜂,飛在花叢中!”
  賈平安走過去坐下,“說說各自的身份。”
  余坤強笑道;“武陽伯不是知道的嗎?”
  賈平安突然變臉,“妳算是什麽玩意兒,也配賈某知曉?說!”
  余坤說道:“兵部職方司郎中……余坤。”
  賈平安看向婦人,柔聲道:“娘子呢?是哪家的婦人?家中可是賣綠帽的?這是第幾頂了?”
  婦人長裙壹放下,頓時就遮住了壹切,她面色煞白,“黃家的。”
  “夫君是誰?”
  婦人突然跪下,“郎君饒了我吧,我願為郎君做牛做馬,從此做郎君的禁臠也使得。”
  余坤卻搶先說道:“她的夫君是個商人。”
  “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
  賈平安唏噓道:“可商人也是人吶!憑什麽要被帶帽?敬業去要了紙筆來。”
  李敬業開門出去,余坤嗖的壹下也想跟著。
  呯!
  李敬業輕輕壹拳,余坤就像是挨了壹錘,跪在那裏幹咳。
  “這是何苦來哉。”
  晚些文房四寶到了,賈平安說道:“把經過寫下來。”
  余坤顫抖著拿起筆,賈平安笑吟吟的道:“莫要抖,若是寫的亂七八糟的,某只需打開房門,妳便會身敗名裂。”
  余坤擡頭,眼中含著壹泡淚,“武陽伯想要什麽?”
  賈平安搖頭,“寫!”
  晚些供狀到手,賈平安指著婦人,“娘子且回家去,此事與妳無關。”
  婦人如蒙大赦,急匆匆的出去了。
  “看看,這便是大難來時各自飛。”
  賈平安覺得自己感悟了人生真諦。
  余坤就跪在他的身前,哽咽道:“任憑武陽伯吩咐。”
  偷人,這等事兒爆出去,余坤將會身敗名裂。
  什麽利益,什麽錢財,頃刻間就成了廢品。
  賈平安笑了笑,“我想讓妳……”
  ……
  晚些賈平安和李敬業回去,路上賈平安交代道:“此事莫要說出去,英國公那邊也別說。”
  “知道了。”
  李敬業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信任。
  果然是好基友。
  李勣太柔和了。
  若是告訴了他,賈平安擔心他會選擇暗中利益交換,而不是和崔敦禮等人交鋒。
  可這般暗搓搓的弄,在李治的眼中卻是明哲保身之相。
  別忘了,原先的歷史上李敬業造反,結果阿姐令人掘墓砍棺,老李死後也不得安寧。
  這難道都是因為李敬業造反的緣故?
  賈平安覺得這和老李如今的明哲保身有更大的關系。
  老李的晚年備受榮寵,可他卻依舊如此。
  阿姐大概是憋著壹肚子氣吧,借著李敬業的事兒就爆發了出來。
  所以賈平安想借此給李勣壹個措手不及。
  老李,接招吧!
  ……
  李敬業回家,李勣已經吃完了晚飯,見他回來就問道:“可用飯了?”
  “用了。”
  李敬業看了阿翁壹眼,“阿翁,妳看著憔悴了許多。”
  李勣摸摸老臉,嘆息壹聲,“老了。”
  李敬業心中難受,“阿翁,要多去外面走走才好。”
  李勣莞爾道:“老夫壹旦領軍出征,那便是出去走走,壹走便是壹年半載的。”
  第二日,他去了朝中。
  李治幾乎從不停朝,每日和宰相們商議國事,隨後又要去了解各地的情況,堪稱是大唐敬業第壹模範。
  李勣緩緩走在宮中,身前便是長孫無忌等人。
  崔敦禮就在那群人裏,偶爾回頭看看李勣,微微頷首,看著很是親切。
  但李勣依舊溫潤如故。
  高季輔走在他的身邊,步履蹣跚。
  “老了。”
  李勣笑道:“高相公六十不到,為何說老?”
  高季輔低聲道:“英國公,人老了便會念舊,便會回憶以前的歲月。許多時候……其實無需太過謹慎。”
  他目睹李勣被圍攻,但卻只是壹笑了之,就覺得這位英國公城府太深,在君王的眼中不是好印象。
  可李勣就是這等性子,哪裏能隨意就改變了。
  晚些君臣聚首。
  先是商議政事。
  李勣大多數情況下只是聽著。
  事情商議的差不多了,崔敦禮看了李勣壹眼,說道:“有人說英國公讓兵部行百騎之事,去各地打探消息,此事有些不妥……”
  他起身拱手,“陛下,臣雖離開了兵部,可聽聞此事卻覺著不妥。地圖出自於是州縣以及藩國,執行之人乃是州縣官吏與鴻臚寺,兵部貿然插手,這是越權,且容易混亂。”
  這不算是大事。
  但崔敦禮珍而重之的說出來,便是為了打壓李勣的威望。
  當六部不聽妳的調遣時,妳可還有臉面繼續在尚書省待下去?
  看看滿朝宰相,高季輔現在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壹看就是活不了多久的模樣。
  唯有李勣掌控著尚書省這個重要的地方不動窩,讓褚遂良等人頗為焦急。
  中書和門下是謀劃機構,審核機構,而這些政令最終要靠尚書省來執行。
  在這樣的局面下,若是李勣在尚書省卡住有利於長孫無忌等人的政令,再好的手段也會變為烏有。
  這便是三省分治的妙處。
  李勣淡淡的道:“百騎是百騎,兵部是兵部,兵部的圖冊老夫看了,有許多疏漏之處,若是戰時以此為據,誤人誤國!”
  崔敦禮笑道:“如此當行文州縣,呵斥鴻臚寺,為何讓兵部行此事?這是靡費公帑。”
  這是個罪名!
  壹件事兒被扣上了靡費公帑的罪名就小不了。
  李勣依舊不急不慢的道:“如此,可令職方司來說話。”
  職方司便是執掌圖冊的部門。
  李治點頭,晚些,職方司郎中余坤和員外郎陳非都來了。
  崔敦禮說道:“英國公說兵部該親自去查探地形,勾勒圖冊,打探四方消息,妳等以為如何?”
  專業的事兒問專業的人,這個姿態很高。
  褚遂良看了崔敦禮壹眼。
  崔敦禮微微頷首,暗示此事穩妥,妳放心。
  這是他送給小圈子的見面禮,也是進入朝堂後的開頭炮。
  這壹炮,定然要打得響,炸的猛,讓人震撼。
  如此長孫無忌等人會越發的倚重他,而其他人也會被他的手段震懾住,想與他為敵也得再三思量。
  這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其中壹項意義。
  余坤是他的人,此事早已有過私下溝通,萬無壹失。
  崔敦禮沖著李勣微微壹笑。
  英國公,不好意思,老夫要拿妳來祭旗了!
  余坤深吸壹口氣……
  “陛下,此事臣以為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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