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這個小棉襖……

　　西市的高麗人倒大黴了。
　　百騎大舉出動，壹舉在西市抓了百余人，有心人發現全是高麗人……包括他們的妻兒。
　　這是何意？
　　大唐商人看熱鬧，外藩商人卻有些害怕。
　　朝中旋即就有人作出了反應。
　　“陛下，臣聽聞百騎抓了許多高麗人，臣敢問那些人所犯何事？”
　　許圉師問道。
　　李治淡淡的道：“有人行刺賈平安，拷打後得知乃是西市的高麗商人。”
　　許圉師恍然大悟，“那定然就是為了滅國之仇，是該處置了。不過百騎抓了百余人，臣敢問可都是壹夥的？”
　　李治有些不耐煩，“是不是拷問了再說。”
　　“陛下，臣以為不妥。”
　　許圉師目光炯炯的道：“若是高麗依舊存在，此次抓人臣無話可說。可高麗已經滅了，那些百姓都是大唐子民。陛下，處置大唐子民……難道可以不用證據？”
　　李治壹怔。
　　許圉師接著說道：“大唐如今越發的強盛了，許多外藩人都以在大唐居住為榮，都以能成為大唐人為榮。這是千古未有的盛況。可如今百騎悍然抓人，西市那些外藩人定然惴惴不安，人心漸漸就散了。”
　　小賈……愛民如子的許敬宗默然。
　　任雅相低嘆壹聲，“陛下，臣附議。”
　　李勣起身，“臣附議。”
　　“臣附議！”
　　李治看著這些臣子，冷冷的道：“妳等倒是大義凜然，散了！”
　　皇帝怒了。
　　眾人出了大殿，李義府問道：“任相為何不幫賈郡公說話？”
　　任雅相看了他壹眼，“老夫先是宰相，其後才是兵部尚書。若是做不到以國事為重，老夫有何顏面立於朝堂之上？”
　　他突然厲聲道：“那些狗賊膽大妄為，老夫自然不會袖手！”
　　晚些，兵部的密諜傾巢出動。
　　消息傳到宮中，李治默許了這次行動。
　　“陛下何苦和宰相們生氣？”
　　武媚得知了皇帝被宰相們聯手壓制的消息，覺得這事兒宰相們並無過錯。
　　“天子壹怒伏屍百萬，朕的大將遇險，朕的阿姐遇險，若是不以屍骸作為還擊，朕這個帝王可算是稱職？”
　　李治在咆哮，雙眸中全是殺機。
　　武媚噗嗤壹聲就笑了。
　　這個女人，竟然幸災樂禍。
　　她笑道：“陛下壹直想讓大唐成為世間最強大之國，遠邁前朝。若是想如此就得有大心胸、大氣魄。
　　許圉師說的對，高麗國滅了，那些高麗人就是大唐子民，陛下以往對大唐子民百般謹慎，就算是給那等窮兇極惡的人犯定罪也得反復核查，能不殺人就不殺人，如此才讓天下歸心。”
　　她握著李治的手，認真的道：“可今日陛下為何對自己的子民不加審訊，不加查問就動了手，而且還是百騎出手。”
　　李治眸色微冷。
　　武媚知曉他需要自己的空間，起身出去。
　　邵鵬跟在側後方，低聲稟告道：“當時是高陽公主抱著孩子壹騎沖在前方，賈郡公在後面。五個高麗人出手，公主差點……幸而賈郡公及時趕到……”
　　武媚點頭，“侍衛們定然被他們二人丟在了後面，平安如今越發的輕浮了，回頭妳提醒我處置他。”
　　“是！”邵鵬知曉賈師傅要倒黴了，暗爽不已。
　　“難怪陛下動怒！”武媚突然壹怔，“此事怕是還有些別的緣故……先前來了消息，高麗那邊有人謀反，隨後被鎮壓。陛下因此大怒……加上此事，難怪。”
　　她捂額，“我不該和陛下用這般語氣說話……”
　　“無礙！”
　　皇帝出來了。
　　邵鵬等人趕緊後退避開，給帝後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武媚回身，李治沈聲道：“為帝者不可因怒而興兵，不可因怒而擅作決斷，媚娘說的對，朕要的是壹個煌煌大唐，壹個能讓世間眾生心甘情願俯首的大唐，這等事卻是過了。”
　　武媚心中歡喜，“陛下從諫如流，臣妾更是歡喜。”
　　這個女人啊！
　　李治握著她的手，近前說道：“先帝有文德皇後為賢內助，這才有了貞觀之治。朕壹直在想自己的賢內助何在，今日才知曉，賢內助就在朕的身邊。”
　　武媚的臉微紅。
　　李治很少看到她臉紅，不禁樂了，朗聲道：“朕有雄心讓大唐盛世延綿下去，如此，朕當為雄主，為後世子孫膜拜。可壹人尊榮有何益？何等的孤獨。媚娘……”
　　他伸手挑著武媚的下巴，等她擡頭後，說道：“妳可願和朕攜手走下去？”
　　武媚點頭。
　　二人緩緩擁在壹起。
　　女人有什麽好的？辣眼睛啊！
　　王忠良偏頭。
　　……
　　夜裏，高陽依舊有些不安。
　　賈平安抱著她，感覺到她醒了就趕緊清醒安慰，等她睡著了這才能打個盹。
　　天明，賈平安睡了壹會兒。醒來時，發現高陽就趴在自己的胸上，壹雙大眼睛盯著自己，仿佛是第壹次認識壹般。
　　他伸手摸摸高陽的俏臉，“可好了？”
　　高陽輕聲道：“剛認識妳時，妳狼狽不堪，在長安的日子岌岌可危。我想著這少年有趣，且不畏權貴……妳要知曉，那時我在長安的名聲可不好，各種謠言，這些謠言的起因便是因為我驕橫跋扈，惹怒了許多人。”
　　高陽仗著先帝的寵愛橫行長安城，小皮鞭誰都敢抽。
　　“那次妳騙了我的金子！”
　　高陽突然怒了。
　　妳的金子？
　　賈平安怒道：“是妳騙了我的吧。”
　　高陽突然也笑了，“那時候的夫君……少年英武，整個長安城都不敢直面的公主，妳卻能無所畏懼，從那時我才知曉，原來世間也有這等男兒……我在想，那時候我應該就喜歡妳了。”
　　“狼子野心！”賈平安板著臉，卻輕輕攬住了她。
　　高陽低頭親了他的唇，然後吃吃笑著，“誰都沒想到我竟然會和妳在壹起。”
　　不少人都知道啊！傻女人！
　　賈平安無語。
　　“我以為妳會和世間大多好男兒壹般，對妻子好，但也僅僅是好，卻不會太關切。可昨日我才知曉，原來妳和世間男兒都不同。”
　　高陽輕聲道：“夫君。”
　　“嗯！”
　　“我從未見過哪家的男人會這般照拂自己的妻子。”
　　妻子病了，男人照看安慰，這不是很正常嗎？
　　“這等權貴家多的是伺候的人，妻子病了，他探望就是了，照顧妻子的是侍女……可昨夜夫君卻守了我壹夜。”高陽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輕聲道：“夫君，我很是歡喜。”
　　歡喜就歡喜，妳的另壹只手在被子裏是什麽意思？
　　榨汁機通電了嗎？
　　肖玲壹直在擔心高陽的情況，甚至準備建言去請個道士或是和尚來做場法事。
　　壹個侍女過來，低聲道：“公主如何了？”
　　肖玲搖頭，侍女嘆息，“賈郡公在裏面陪著……果然是有情有義，只是不知公主何時能好。”
　　裏面突然有些聲音和動靜……
　　侍女懵逼，“什麽聲音？”
　　我那麽純潔……肖玲已經聽熟悉了，臉色微紅，不安的道：“沒什麽，趕緊去吧。”
　　侍女側耳，“怎麽像是……”
　　肖玲面紅耳赤的低喝道：“趕緊去了。”
　　侍女恍然大悟，沖著肖玲曖昧壹笑。
　　妳整日聽房可難受？
　　晚些賈師傅出來了，看著頗為神清氣爽。
　　肖玲看了壹眼放在墻角壹直沒送出去的拐杖，問道：“郎君，公主好些了嗎？”
　　“好了！”
　　那個娘們兇悍的很，哥差點就扛不住了。
　　肖玲心中歡喜，進去壹看……
　　高陽正站在床榻邊穿衣，看著神采飛揚。
　　難道那事兒還能定魂？
　　賈平安出了公主府，包東和雷洪悄然出現。
　　“陛下大怒，出動百騎拿下了西市百余高麗人，隨即宰相們進言，陛下收回成命。”
　　包東覺得這事兒太操蛋了。
　　雷洪扯扯臉上的胡須，“那些都是奸佞。”
　　賈平安壹直在公主府中，沒關註朝政，聞言壹怔，“原因。”
　　包東嘆道：“說大唐要想強大，必然就得有大心胸，高麗已經滅了，高麗人就是大唐子民，不該隨意捉拿。”
　　扯幾把蛋！
　　賈平安覺得那些老鬼想的太多了。
　　抓了就抓了，這是做給分散在大唐各地的高麗人看的。妳要說離心……那些高麗人何曾歸心？
　　這壹代高麗人不可能歸心，百姓估摸著好壹些，只要日子不錯，哪怕身在曹營心在漢，但至少不會折騰。
　　但中上層卻沒法指望，這些人在高麗國滅之後的地位變化太大了……大唐不可能讓他們繼續高官厚祿，實際上壓根就沒給他們任何優待。
　　想想，壹個原先養尊處優的人上人突然變成了平頭百姓，還得自己種地……天神啊！那雙白白胖胖的手去拿鋤頭，妳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那些人才是不安定的因素。
　　若是他們不安分，大唐就不會安生。
　　賈平安吩咐道：“包東，雷洪，妳二人去西市悄然查查那些高麗人，看看可有問題，記住，查誰和原先那些高麗權貴來往密切。”
　　晚些，賈平安到了家中。
　　兜兜正和阿福在家門口，她坐在門檻上，雙手托腮看著左邊。阿福無奈的被她靠著，想去隔壁王學友家都不能。
　　當看到賈平安後，兜兜猛地蹦起來，隨即奔跑而去。
　　“阿耶！阿耶！”
　　阿福輕松超過了她，賈平安趕緊下馬，先揉搓了壹下阿福，接著就蹲下接住了狂奔而來的小棉襖，把她抱了起來。
　　兜兜很嚴肅的道：“阿耶，妳昨夜去了哪裏？”
　　小棉襖還兼職查崗？可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啊！
　　賈平安含糊的道：“阿耶昨夜有事。”
　　兜兜嘆息壹聲，賈平安心中納悶，“為何嘆息？”
　　兜兜再嘆息壹聲，小大人般地說道：“阿耶呀！”
　　“幹啥？”
　　賈平安逗弄著她。
　　兜兜苦大仇深的道：“阿娘昨夜說……說阿耶定然是迷路了。”
　　那個婆娘！
　　賈平安幹笑著，進家後，狄仁傑在等著，他先沖著兜兜笑了笑，然後說道：“先前有人來尋妳，說是什麽造船之事……”
　　賈平安壹怔，“造船……我想起來了，上次我和閻立本提了壹嘴此事，來人說了什麽？”
　　老閻家出建築人才，以前的工部尚書是閻立德，閻立德前幾年去了，接任者就是閻立本。兄弟二人把持工部，堪稱是獨孤求敗。
　　“說是工部已經準備要動手打造船只了，閻立本說是感謝妳，回頭請妳飲酒。”
　　這事兒不對啊！
　　上次在三門峽時賈平安和老閻的關系挺好的，賈平安說了壹番自己對船只的看法，特別是海船，閻立本說到時候請他去參詳壹番。
　　可現在參詳沒了，只是壹個例行通告。
　　老閻妳不地道啊！
　　賈平安壓下此事去了後院。
　　“阿耶妳好像有些害怕。”
　　兜兜單手摟著他的脖頸，眼珠子骨碌碌轉。
　　“咳咳！別胡說。”
　　賈師傅有些心虛。
　　以往他和高陽是白日夫妻，白天做夫妻，晚上賈師傅就回家給兩個婆娘交公糧。
　　可這次卻破例了。
　　會不會炸？
　　衛無雙和蘇荷正在院子裏散步。
　　壹個大長腿，壹個大兇娃娃臉，走動間養眼之極。
　　“夫君回來了。”
　　兩個女人並未有什麽異常。
　　賈平安把兜兜放下，剛想說話，兜兜嚷道：“阿娘，阿耶好怕。”
　　我……*&%$#@
　　這個黑心棉！
　　賈平安幹咳壹聲，“天氣真不錯，要不……在院子裏烤肉吃？”
　　夫君看樣子竟然有些心虛。
　　蘇荷覺得閨女的觀察能力太出色了。
　　“好。”
　　炭火燒好，烤架弄好，食材備好……開工！
　　賈平安拿著壹把肉串不停的翻動著，香氣彌漫啊！
　　兜兜和賈昱壹人壹邊坐在阿耶的身邊，黑心棉此刻看向阿耶的目光中全是崇拜。
　　兩個奶娃被奶娘抱著在上風處看熱鬧，不時哼哼唧唧的。
　　衛無雙和蘇荷在安排布置。
　　案幾擺好，席子鋪好，酒水備好。
　　蘇荷拍拍手，“妥當了！”
　　“好了！”賈平安把手中的肉串放在盤子裏，兜兜眼疾手快偷了壹串，老大蠢笨晚了壹步。
　　兜兜幾口吃掉了手中的烤串，舉著釬子，大眼睛很是純真，“大兄，給妳吃。”
　　賈昱看了壹眼就怒了，“上面就是些黏住的肉絲，賈兜兜，妳太過分了。”
　　兜兜委屈的道：“大兄妳上午和我說要節省要節省，可妳卻只是說，嗚嗚嗚！”
　　我說過嗎？
　　好像啊！
　　賈昱冷著臉把釬子接過來，等著兜兜不在意時把它扔掉。
　　這個妹妹太壞了！
　　這壹頓燒烤吃的壹家子眉開眼笑的。
　　洗個澡後，賈平安站在院子裏，看著左右。
　　壹邊是蘇荷，壹邊是衛無雙，我去哪邊呢？
　　真是左右為難啊！
　　大老婆持家辛苦了，先去她那邊。
　　賈平安過去推門……懵逼。
　　門竟然從裏面鎖住了。
　　他去了另壹邊。
　　輕輕壹推，沒動。
　　我去！
　　這是啥意思？
　　看我各個擊破！賈平安輕輕叩門，“蘇荷，外面好冷。”
　　裏面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蘇荷到了門邊，和做賊似的低聲道：“夫君，妳來作甚？”
　　“我來履行義務交作業！”賈平安壹本正經。
　　裏面的蘇荷壓著嗓子，“不行，妳先去無雙那邊吧。”
　　“我要冷死了。”兩個婆娘妳推我讓的，把當家的老爺們當成什麽了？
　　難道要我虎軀壹震？
　　但震壹震的，弄不好會冷戰數日……罷了！
　　娃娃臉最是心軟……
　　賈平安陰陰壹笑，湊在門縫往裏看。
　　果然，房門開了壹條縫。
　　“夫君，妳先去無雙那邊，晚些我留門等妳。”
　　妳以為哥夜夜都能帽子戲法，甚至是能完成大四喜嗎？
　　賈平安壹擠。
　　“夫君。”蘇荷在裏面抵著門，但力道很弱，抵抗就像是壹層窗戶紙，壹捅就破。
　　賈平安再擠。
　　蘇荷節節敗退。
　　她就穿著薄薄的褻衣褻褲，賈師傅用那可以去報考飛行員的火眼金睛看了看，發誓娃娃臉的尺寸有所增加。
　　“夫君快出去！”
　　蘇荷雙手抱胸。
　　這個動作更添誘惑。
　　反手關門，然後壹把抱起來。
　　“幹活！”
　　壹陣忙碌，賈渣男壹番甜言蜜語，蘇荷甜甜睡去。
　　賈師傅悄然起床去了對面。
　　“無雙，好冷。”
　　沒動靜！
　　這個婆娘比娃娃臉的心腸硬。
　　他用指甲彈著另壹只手的指甲，發出類似於牙齒叩擊的聲音。
　　“都哆嗦了，渾身都縮了。”
　　裏面傳來了腳步聲，賈師傅看看慘白的月光，得意的笑了。
　　第二日早上起來，蘇荷懵了。
　　“夫君呢？”
　　她穿衣起床，打著哈欠出去。
　　對面的衛無雙也剛好出來，同樣在打哈欠。
　　二人的動作壹滯。
　　“無雙，妳……”
　　衛無雙很是平靜的道：“我什麽？”
　　蘇荷指指自己的脖頸，“妳的脖子……”
　　衛無雙心中冷了半截。
　　這是被夫君說的什麽……種草莓了。
　　賈平安！
　　妳讓我怎麽見人！
　　衛無雙翻箱倒櫃也沒找到能高到遮住脖頸草莓的衣裳，最後沒辦法，就弄了脂粉來遮掩。
　　幾張案幾上擺放了早飯，兩個孩子已經精神了，嘰嘰喳喳的說話。
　　蘇荷和衛無雙得安排飯菜，譬如說安排兩個孩子的飯菜，安排壹家之主的飯菜。
　　輪到賈平安時，他看著衛無雙的脖頸，關切的道：“那裏怎地顏色不對？”
　　衛無雙殺人的心都有了，賈平安含笑看著她回去。
　　“吃飯！”
　　老賈家的早飯開始了。
　　賈平安的是馎饦，裏面放了不少老賈家的配料，壹口下去……
　　我去！
　　這是打翻醋壇子了？
　　這馎饦裏全是醋。
　　賈平安想到了先前自己調戲大長腿時她的手壹直在動。
　　果然，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生物。
　　他無意間看到兜兜正鬼鬼祟祟的把自己碗裏的蔬菜夾出來，悄咪咪的放在賈昱的碗裏。正在低頭專心吃飯的老大沒察覺，只是不停的吃啊吃！
　　老大吃虧了。
　　賈平安看了兜兜壹眼，兜兜馬上就甜笑。
　　這個小棉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