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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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前鋒來了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吳玉山站在紅色的圈子裏,沖著上天詛咒大遼國祚不過百年,隨後再無聲息。
  王老二把孩子放下,跑過去看了看,“郎君,沒氣了,就是沒閉眼。”
  楊玄沒好氣的道:“他死不瞑目!”
  “為何?”王老二竄回來,好奇的問道。
  這娃好奇心怎麽就那麽重呢?
  楊玄看著王老二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有些羨慕這樣的稚子之心。
  稚子對世間萬物都抱著好奇心,以及壹種莫名的好感。會覺得前方的世界有無數美好的人和事兒在等著自己。
  可我呢?
  這個問題只是在腦海中轉了壹下,就被楊玄丟開了。
  “他詛咒北遼百年內必亡,大概覺著不可能吧!故而死不瞑目。”
  楊玄是胡謅,寧雅韻卻看不下去了,“妳沒事哄他作甚?”
  楊玄無奈,“那要不您給說說?”
  寧雅韻認真的道:“沒有不滅的王朝,所以,他詛咒不詛咒,北遼都會亡。那麽,他詛咒做什麽呢?”
  王老二恍然大悟,“他定然是後悔了,若我是他,就詛咒赫連峰活不過今年。”
  轟隆!
  晴天霹靂,嚇了王老二壹跳。
  “老二,過來!”
  屠裳板著臉把王老二叫去,“沖著地上吐唾沫。”
  王老二不解,“為啥?”
  “跟著老夫做。”
  “呸!”
  “呸!”
  “童言無忌!”
  “我不是孩子!”
  “嗯!”
  “哦!童言無忌!”
  “大風吹去!”
  “大風吹去!”
  屠裳心中壹松,“好了,沒事了。”
  王老二嘟囔,“屠公年紀大了,越發膽小了。”
  老賊說道:“許多事還是要小心為妙,老天爺若是降下責罰,妳頃刻間就成了灰灰。”
  王老二卻滿不在乎的道:“老天爺忙著呢!沒空管我!”
  這心態,讓寧雅韻都含笑道:“若非老夫懶散,都想收他做弟子。”
  “為何?”楊玄問道。
  “玄門修煉要的是灑脫,要不著痕跡。可世人皆有喜怒哀樂,皆有欲望,奈何……這等稚子之心若是進了玄學,修為定然能突飛猛進。”
  “老二!”楊玄壹聽大喜,招手把王老二叫來。
  “啥?”王老二正在搜刮那些鷹衛的屍骸,手中拎著個錢袋在數錢,有些漫不經心的。
  “可想做寧掌教的弟子?”楊玄好言好語的哄騙,“寧掌教那裏有許多好吃的。”
  這壹次王老二卻搖頭,“不去!”
  “為何?”楊玄好不容易拿住了寧雅韻的話柄,卻被王老二當做是驢肝肺,氣炸了。
  王老二說道:“我舍不得怡娘。”
  楊玄本是伸手想拍他的後腦勺,中途變成了脊背,“去玩吧!”
  王老二歡快的帶著兩個長老去搜刮死人的東西。
  “不可惜?”寧雅韻微笑道:“做老夫的弟子,能學到玄學中秘不外宣的秘技,弄不好還能做掌教……”
  “開始覺著可惜,後來又覺著幸運。”
  “為何?”
  楊玄看著找到壹個錦囊在歡喜的王老二,笑道:“我殫思竭慮去做這壹切,不就是為了讓他們歡喜嗎?可現在,他已經很歡喜了。”
  寧雅韻看了他壹眼,“老夫壹直覺著妳是個功利的人。”
  “坐在這個位置上,我想不功利也不行啊!”
  要想討逆成功,他必須要不斷的攫取資源。
  錢糧,人才,關系,軍隊……無窮無盡的感覺,為此他時常覺得累,心累。
  可不做不行啊!
  曹穎他們也在拼命,他這個主公難道就能坐享其成?
  關鍵是,老曹他們拼命也沒法把架子支撐起來,唯有他親自出手。
  “急切了些,放心,老夫不問。”寧雅韻莞爾道。
  楊玄笑道:“我打小就是急性子。”
  “急性子好。”寧雅韻見王老二搜刮壹具屍骸壹無所獲,憤憤的起身翻白眼,不禁笑了起來,“妳在乎身邊的人,說明妳重情。重情的人,卻急切的想攫取權力,老夫覺著有些違和,很是別扭。”
  老寧的嗅覺太敏銳了。
  楊玄趕緊換個話題,“掌教,詛咒之術可是很厲害?”
  寧雅韻瞇眼想了想,“詛咒之術發端於遠古時期,古人生存環境差,遇到困難就愛祭祀神靈,祈求庇護。祭祀祈求……妳再想想詛咒。”
  楊玄壹怔,“祈求是求神靈賞賜,詛咒……也是求神靈,不過不是賞賜,而是降下災禍!”
  “壹體兩面。”寧雅韻甩甩左手,不自在的蹙眉,“祈求多虛無縹緲,而詛咒剛開始也是如此,後來,有人就琢磨出了壹些……妳可說是歪門邪道。”
  “巫蠱之禍?”楊玄想到了陳國。
  “看來,妳想到了那件事。”寧雅韻說道:“陳國時,有嬪妃突然舉報皇後用人偶行詛咒之事,隨即帝王震怒,令大索宮中,挖出了人偶,上面寫著帝王的生辰八字……那次,死了十九萬兩千三百壹十二人。”
  老賊搖頭,“老夫覺著,這才是老天爺對詛咒的回應。”
  “不。”寧雅韻說道:“老天就算是要回應,也該責罰那行詛咒之術的人,而不是殃及無辜。”
  “殃及無辜,很像是無能狂怒。”楊玄補充。
  二人相對壹視,壹種知己的感覺油然而生。
  “詛咒之術不是正道,那人……”寧雅韻指著吳玉書的屍骸說道:“若是老夫沒判斷錯,此人家中人口必然雕零。”
  “反噬?”
  “對。”
  “掌教說反噬,那老天為何不把詛咒之術給毀了呢?”
  呃!
  郎君,您懟人的能力又長進了……老賊悄然遁去。
  寧雅韻雲淡風輕的道:“任何事物,老天都會給其留下壹條生機。”
  “您這話說的真是好,可我還有個解釋。”
  “妳說。”
  “若是什麽都由老天爺管著,那麽,人間算是什麽?壹個被造物主操弄的把戲?”
  寧雅韻繃不住了。
  站在那裏冥思苦想。
  “是啊!若是壹切都由天註定,那人活著作甚?還努力作甚?”
  楊玄丟下壹個註定沒有答案的問題,自己灑脫的在邊上踱步。
  “郎君今日出來有些冒險。”屠裳規勸道:“下次還是要小心……若是今日無寧掌教,郎君就危險了。”
  “許多事,必須得做。”
  楊玄不想解釋什麽大道理。
  屠裳問道:“是為了赫連燕嗎?”
  楊玄沒有回答,而是換了個角度,“若是妳,我也會如此。”
  屠裳止步,看著楊玄踱步到了王老二的身後,在他的脊背上拍了壹巴掌,呵斥道:“滿手是血,又沒地方清洗,臟不臟?”
  王老二擡頭,不服氣的道:“廝殺時還滿身都是呢!”
  屠裳莞爾,回身,見寧雅韻就在不遠處,含笑看著楊玄,就問道:“寧掌教可尋到答案了嗎?”
  寧雅韻搖頭,“許多事,為何要尋答案呢?”
  這位掌教今日出手,令人不禁為之震動,屠裳心想這等人若是能拉過來,助力不小啊!
  但不能著急,要小心引發反感。
  馬蹄聲隱約傳來。
  王老二飛身上馬:“跟我來!”
  兩位長老跟了上去。
  前出不遠,王老二勒馬,“是北遼遊騎!”
  他看了壹眼數目,策馬回來,“郎君,千余騎!”
  “該走了。”
  林飛豹說道。
  “敵軍加速了。”
  烏達說道,“是精銳。”
  千余北遼遊騎加速趕來。
  “不著急。”
  楊玄等人的戰馬需要歇息,若是此刻跑路,會被追到精疲力竭。
  他上馬,孩子被壹個護衛抱在身前,好奇的喊道:“使君,他們好兇!”
  楊玄莞爾,舉手。
  “跟著我來!”
  噠噠噠!
  馬蹄聲不疾不徐,緩緩向前。
  孩子緊張的幾乎不能呼吸,不斷嘀咕,“快跑!快跑!”
  千余騎趕到了。
  人馬如龍,刀槍林立。
  “功勞來了,圍住,壹個都不能走脫!”
  為首的將領興奮的喊道。
  千余遊騎分為兩股,開始從左右包抄。
  楊玄說道:“老二,打起我的旗幟!”
  身後,王老二伸手,壹面不算大的旗幟被人穿在長槍上遞過來。
  王老二高舉長槍,喊道:“賤狗奴,可敢來嗎?”
  長槍的頂端,楊字旗迎風飄揚。
  壹個北遼騎兵瞳孔壹縮,“是楊字旗!”
  他猛地壹拉韁繩,戰馬長嘶,人立而起。
  “掉頭!”
  這是金山城的守軍。
  將領也是金山城的將領。
  自信滿滿的他看到那面旗幟不禁面色劇變。
  孩子睜大眼睛,驚訝的看著兇神惡煞的北遼軍,竟然掉頭跑了。
  就如同身後有無數猛獸在追趕,跑的賊快。
  “啊!”他驚訝的看著楊玄。
  “不掩殺嗎?”寧雅韻問道。
  “不了。”楊玄說道:“留著他們狼狽而逃,回去傳播恐懼更好。”
  眾人策馬掉頭,楊玄路過孩子的身側時,孩子喊道:“楊使君,妳更兇!”
  楊玄摸摸他的頭頂,大笑著沖了出去。
  寧雅韻看著他的背影,輕聲道:“只是壹面旗幟就能嚇退十倍之敵。若是他執掌北疆呢?麾下十余萬大軍……”
  只是想想,就令人心神搖動。
  他們剛走沒多久,數千騎卷著先前的遊騎來了。
  “先前就在這裏。”將領壹邊臉頰高高腫起,指著地面的馬蹄印說道:“楊狗和身邊的那些護衛,據聞很是兇悍。”
  “可妳十倍於他,卻不敢壹戰,丟了大遼的臉!”帶隊的將領冷冷的道:“畏敵如虎,難怪金山城被楊狗輕易破了。”
  “他是偷城。”
  “解釋只能說明妳等無能!跟著我來!”
  數千騎風塵仆仆,壹路緊追不舍。
  直至遇到了壹隊北疆斥候。
  唐軍斥候寡不敵眾,大敗而歸。
  他們拼命逃命,直至追上了楊玄等人。
  “數千騎,風塵仆仆?”
  楊玄心中壹動,“難道是前鋒到了?”
  按理應當沒那麽快吧!
  “客人來了,那就準備迎客吧!”
  楊玄策馬掉頭,“老賊回去稟告黃相公,調集些騎兵來。”
  馬蹄聲宛若驚雷,從身後傳來。
  楊玄回身,就看到了江存中。
  “老江!”
  江存中帶著三千騎趕到,“相公讓我來尋妳。”
  簡單壹句話,讓楊玄心中感動。
  但隨即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這是把我當孩子了還是怎地?
  “相公說,北遼擅長偷襲,咱們以為他們還有七八日才到,可說不準他們的精銳騎兵已經到了。”
  噠噠噠!
  說話間,遠方出現了煙塵。
  密密麻麻的黑點出現。
  “五千騎!”王老二說道。
  “可以壹戰!”江存中說道:“正好試探壹番。”
  “後面還有!”王老二說道。
  後面烏壓壓的全是黑點。
  “北遼軍前鋒,到了!”
  江存中面色凝重,“提早了七八日。子泰,妳的運氣不錯。”
  “什麽意思?”
  “若非妳今日要出城尋那夥人報復,也無法發現敵軍前鋒提前抵達。”
  斥候早就被那數千遊騎給追殺的沒影了,哪裏還能停留下來觀察後續的敵軍。
  關鍵是慣性思維,所有人都覺得北遼前鋒應當還有七八日才到,所以斥候也不會竭力去打探縱深處的消息。
  黑點越來越多,大旗壹面面出現。
  對面也發現了這邊,號角聲中,壹隊隊騎兵蜂擁而出。
  大旗下,前鋒大將,北院大王陳方利瞇眼看著掉頭的黑點們,說道:“可惜了。”
  身邊的是大將詹素,他伸手摸了壹把被曬黑的臉,說道:“既然無法突襲,那便堂堂正正的壹戰,正合我願。”
  陳方利說道:“陛下令我前鋒大軍先聲奪人,可我軍遠來疲憊,攻打堅城不利。對了,把金山城的將領帶來。”
  將領被帶來,陳方利問道:“先前老夫仿佛聽聞那人是誰?”
  將領說道:“楊狗……”
  “嗯!”陳方利蹙眉。
  詹素喝道:“正經些!”
  守將滿頭大汗,“是陳州刺史楊玄。”
  “唔!是他?”陳方利撫須,目光追隨著遠去的楊玄等人,“潭州赫連榮才將敗給了他,死傷慘重。若非皇太叔與赫連禮齊齊為他說情,此刻早已成了階下囚。此人如何?”
  將領猶豫再三。
  “說!”詹素喝道。
  將領開口。
  “此人用兵神出鬼沒,上次金山城便是給他破了。”
  詹素問道:“若是讓金山城守軍盡出,與楊玄壹戰,妳以為,誰能勝?”
  這是最直觀的看法。
  將領脫口而出:“楊玄!”
  陳方利微笑,“老夫對此人,生出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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