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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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二百七十五章 花花,見過黃公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6

  兩個男子進了涉青縣。
  “哎!這裏有捉拿告示。”
  城門裏貼著許多告示,壹張疊著壹張,最新的壹張上畫著個男子。
  “黃維,涉青縣趙氏贅婿,四十歲,面相蒼老,手腳粗糙……殺人潛逃。”
  兩個男子相對壹視,其中壹人嘀咕,“贅婿殺人,這是被欺負狠了吧?”
  邊上有人說道:“是啊!不過那黃維老實巴交的,三棍子打不出壹個屁來,沒想到竟有殺人的膽子。”
  “這年頭不是活不下去了,或是沒個主見,沒誰做贅婿啊!”男子不解的道,“那黃維定然是個軟趴趴的性子。”
  “說是多年前的流民呢!到了咱們這,他難道還敢炸刺?”那人笑道。
  “多年前啊!”
  “是啊!說是十多年前。”
  兩個男子悄然出了人群,晚些在各處打探了壹番消息。
  “定然是殿下的舅父。”
  “說是潛逃了,如何追索?”
  “問小吏。”
  “就怕打草驚蛇。”
  “郎君的舅父危在旦夕,還打什麽草,驚什麽蛇?”
  “也是。”
  二人在縣廨斜對面蹲點,見到兩個小吏有說有笑的出來,就悄然跟在後面。
  轉過幾個巷子後,二人剛想上去動手,就見壹個女子迎面而來,從兩個小吏的側面走過時,猛地回頭,壹人壹掌。
  “花花?”
  二人愕然。
  “快!”
  來人正是花花。
  壹番拷問後,得知黃維壹家子昨日從北門出去了,有從長安來的十余人在追趕。
  “殿下的舅父沒有修為,還帶著壹大家子,如何能逃得過?”
  兩個男子商議,花花說道:“當年殿下的舅父能逃過追索,可見頗為機警。大道他不會走,那是送死。必然走小徑。北方……北疆那邊偽帝的人進不去,他定然是想到了這個。如此,能通往北方的小徑……問話。”
  壹番訊問後,花花令二人走壹條道,她自己走壹條道。
  “要快!”
  花花說道。
  “是!”
  三人都知曉,李玄父族親情淡漠,母族就剩下壹個舅父。若是黃維有個三長兩短,李玄就只剩下了妻族。
  殿下會震怒!
  花花上馬,疾馳而去。
  ……
  涉青縣往北的鄉間小徑上,黃維牽著九歲的兒子黃竹,腰間纏著壹根繩子,繩子的壹頭在女兒黃歡的手中。
  趙氏跟在後面,喘息著,“慢些,慢些!”
  趙福壹家三口落下了十余步。
  馬氏還好,趙福卻走的腳底痛,喊道:“歇息吧!”
  “不能歇!”
  黃維牽著壹個,拖著壹個,回頭說道:“早些時候有農人看到了咱們,那些人定然能尋過來。”
  壹行人努力前行,黃昏時,尋了個林子,吃著幹糧。
  趙福吃了壹塊餅,忍不住問道:“黃維,妳那仇人究竟是什麽來歷?”
  馬氏也忍不住了,“不會妳癔癥了吧?”
  趙德三說道:“姑父多半是癔癥了。”
  趙氏說道:“是不是惡少?”
  黃維默然。
  “妳倒是說話呀!”趙氏拍了他的脊背壹巴掌。
  “阿娘,別欺負阿耶!”黃歡別過臉去。
  趙氏沖著她吼道:“我那是兇他?”
  黃歡說道:“就是。”
  趙氏怒了,剛想拍她,黃維說道:“許多事,不知曉的好。”
  “神神叨叨的。”馬氏嘟囔,“就怕是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誰會看得上他?”趙氏冷笑。
  是夜,壹家子冷的直哆嗦。
  黎明,再度出發。
  黃維沈默了許多,趙氏壹直在嘟囔。
  馬氏在後面壹直追問。
  “妳別是賭錢了吧!”
  “那些開賭的都有打手,動輒斷人手腳。”
  趙氏忍不住說道:“他每日賣的香油有多少妳都偷偷算過,哪來的錢去賭?”
  是哈!
  馬氏絲毫沒有犯錯的自覺,“那是為何?”
  黃維說道:“是老夫連累了妳等,回頭……”
  回頭他也不知該如何賠罪。
  “妳莫非是在家鄉犯事了?”趙福問道。
  眾人看著黃維,連黃歡都覺得這個猜測最靠譜。
  但黃維看著這般老實啊!
  黃歡有些愧疚,覺得自己不該這般猜測父親。
  趙氏說道:“妳說呀!若真是在家鄉犯事被官府找來了,咱們就去北疆。”
  馬氏說道:“去北疆作甚?”
  “北疆那邊只要是流民就收。”趙氏說道:“這陣子那邊不是滅了北遼嗎?要好些人去北邊種地。只要是大唐人,就能分田地,宅子什麽都是現成的,就空著手去就成。”
  馬氏不滿的道;“可我壹家子好好的,憑啥跟著他亡命?”
  趙福說道:“老趙家世世代代都住在涉青,這背井離鄉的,以後想上個墳祭奠阿耶和祖宗都不成。憑什麽?”
  趙氏陪著笑臉說了不少好話,但趙福兩口子依舊不依不饒。
  “沒完了是不是?”趙氏爆發了,叉著腰,指著趙福說道:“不說妳姐夫養妳多年,那年妳發熱昏沈,是妳姐夫背著妳去尋的醫者,沒妳姐夫,妳早就沒了。”
  她又指著馬氏罵道:“這些年我壹直忍著妳,什麽事都讓著妳。妳娘家幾次三番來打秋風,我本不想給,妳姐夫說都是壹家人,罷了。”
  “還有妳。”趙氏指著侄兒趙德三,“去年妳老是出去惹事,跟著人廝混,幾次被人追打,是妳姑父擋在前面,為此被打的鼻青臉腫。”
  她咆哮道:“怎地,老黃壹輩子為這個家操勞,家中的驢都沒他辛苦。妳等出事的時候他頂著,他出事的的時候,個個都想躲,個個都在埋怨,要不要臉了?”
  趙福壹家三口低著頭,馬氏嘟囔,“又沒說不去,發個牢騷也不行?”
  “不行!”趙氏虎著臉,壹把拽住女兒,於是黃維就輕松了些,低著頭,牽著兒子走。
  等趙氏上前時,黃維低聲道:“本來安生的日子,是老夫帶累了他們。”
  趙氏咆哮:“閉嘴!”
  “哦!”
  黃維閉嘴。
  黃竹回頭,“阿娘。”
  趙氏沒搭理他。
  “阿娘!”
  “叫魂呢!”
  趙氏咆哮。
  黃竹指著後面,“那裏有人。”
  黃維猛地回頭。
  壹個男子騎馬而來,見他們回頭,就遠遠的招手問道:“可是涉青的趙家?”
  黃維笑道:“什麽趙家?”
  那人笑呵呵的道:“那便是認錯了……”
  他嘴裏說著認錯了,卻抽了馬兒壹鞭子。
  黃維看看左右,右側有個山坡。
  “跑!”
  他蹲下猛地背起黃竹,牽著黃歡,喊道:“快跑!”
  跑什麽?
  趙福不解,回頭壹看。
  男子仰天長嘯。
  草泥馬!
  趙福真心不相信自家姐夫會有這等仇家,故而壹直在猜測他為何逃亡。
  此刻他信了。
  “大郎,快跑!”
  趙福壹家三口開始狂奔。
  他用勁了全身的力氣,可卻離背著壹人,牽著壹人的黃維越來越遠。
  黃維沖上了山坡,回身把女兒拉上來,說道:“撿石頭。”
  黃歡喊道:“大郎,快。”
  趙氏也去幫忙。
  趙福爬上來氣喘如泥,做下去起不來了。
  馬氏還好,面色煞白的道:“這是哪的人?”
  黃維手握石頭,神色平靜,“長安人。”
  男子逼近下馬,拔刀獰笑道:“黃氏余孽,耶耶尋了妳十余年,今日終於得償所願。”
  黃維默然。
  男子突然往山坡上跑。
  “砸!”
  黃維把手中的石塊扔了下去。
  趙氏,連黃歡都在幫忙。
  每個人都知曉,這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趙德三最狠,專門朝著男子的腦袋砸。
  男子左右閃避,挨了幾下後,狼狽滾了下去。
  “啊!”
  遠方傳來了長嘯,中氣十足。
  “啊!”
  男子長嘯回應。
  黃維面色微白,對趙氏說道:“妳帶著孩子們往另壹面跑,下山後,記著分散,莫要聚在壹起。”
  趙氏搖頭,“我不走。”
  “讓妳走!”黃維瞪眼。
  趙氏習慣性的咆哮,“老娘不走!”
  “那就壹起死!”黃維的眼珠子紅了。
  “好!”
  黃維愕然。
  趙氏有些難為情。
  長嘯聲竟然壹直不停,接著壹騎疾馳而來。
  男子歡喜的招手,“在這!”
  馬背上那人竟然飛掠下來,黃維見了反而平靜了下來。
  “是修士。”
  對於趙氏壹家子而言,修士就是個虛無縹緲的概念,只聽聞,未曾見過。
  可現在看到那飛掠而來的男子,他們都傻眼了。
  趙福顫聲道:“天神吶!妳究竟是得罪了什麽人?”
  好像是皇帝吧!
  黃維不禁想到了那年。
  那日他正好有事兒離家,等回來時,就聽有人說他家被殺光了。黃維不敢置信,想到了阿姐跟著孝敬皇帝被幽禁的事兒,下意識的就跑。
  後來他才聽聞,武皇駕崩,新帝登基。
  也就是說,新帝人還沒登基,來殺他壹家子的人就到了。
  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便是他們?”
  來人是個三十余歲的男子,腰間有長劍。
  “是。”先前的男子恭謹的道:“壹家子七口人,都對上了。”
  佩劍男子頷首,“那正好,壹家子齊齊整整的上路。”
  黃維罵道:“狗賊,遲早有壹日要有報應!”
  佩劍男子剛想動,就聽後面有馬蹄聲。
  壹騎正在趕來。
  “是個村姑。”男子笑道。
  佩劍男子瞇著眼,“等她走了再動手。”
  趙福崩潰了,喊道:“救命啊!”
  村姑減緩了馬速。
  佩劍男子冷冷的道:“滾!”
  馬氏自知必死無疑,看到黃歡在虔誠祈禱:“求求神靈派人來救我們……”
  馬氏罵道:“妳阿耶惹出了偌大的事,誰會來救咱們?”
  男子微笑:“誰敢?”
  天下誰敢得罪鏡臺?
  “我!”
  馬背上的村姑突然身形閃動,飛掠而來。
  佩劍男子拔劍,和村姑交錯而過。
  鐺!
  只是壹聲。
  佩劍男子緩緩跪下。
  村姑飛掠過先前的男子身側,手中利芒閃過,男子撲倒。
  她順勢飛掠到了山坡上,單膝跪下,“花花,見過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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